李慕狸跟着顾砚辞走进了他的房间，她反手带上房门，隔绝了院外的喧嚣。
房间陈设极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窗边还摆着一张床榻，墙角堆着几卷书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桃木清香，是顾砚辞独有的气息。
打量完屋子，李慕狸没有丝毫犹豫的径直走到桌旁坐下，她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顾砚辞，眼神清明，模样自然。
她没有半分往日林微婉的怯懦，并且径直开口喊出顾砚辞名字：“顾砚辞。”
这三个字语气沉稳，带着少女独有的清亮，与她顶着的这张普通的脸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听见少女喊自己，顾砚辞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面色微微一滞，眼神里的疑云瞬间翻涌。
他盯着眼前的“林微婉”，那张脸依旧是平平无奇的模样，可这语气、这神态、这喊他名字时的熟稔，分明是李慕狸独有的模样。
他走到桌旁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语气复杂难辨：“谁弄的？”
虽然他心中已有换脸的猜测，但现在看着这张诡异的脸，还是觉得有点……荒谬？
没错，就是荒谬。
李慕狸对上他眼底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心头一暖，而后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对顾砚辞明。
“还能是谁？这张脸原来的主人。
那日早上，林微婉找我吃早饭，桌上还摆着一碟桃子，她和我诉苦，我听着听着失了防备就将桃子吃下，然后我就头晕目眩，失去了意识。”
李慕狸顿了顿，她想起那日的诡异场景，眉头微蹙。
“等我醒来时，便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我和她两个人都被绑在床上，我遇到了奇怪的事，而等我再次醒来是在她的床上，镜子当中我的脸已经变成了她的脸，我就知道，那日我是被换脸了。”
“换脸的是一幅画像。”
李慕狸的声音沉了沉：“那画像挂在林微婉房间的供奉台后，没有五官却穿着富丽华贵的锦裙，她背后还有一棵桃树。
我昏迷前隐约记得，那画像会飘，还能话，她的面前还有一尊狐俑，那桃子的香气也很熟悉，我觉得，她或许是簇的狐仙，又或许是狐仙的爪牙。”
李慕狸看向顾砚辞，她眼神里满是疑惑：“可我不懂的是，林微婉既然换了我的脸，为何不把我关起来，反而让我顶着她的身份留在府中？
她就不怕我揭穿她？不怕我找她麻烦？而且她还顶着我的脸招摇过市，这般行事，实在不合常理。”
李慕狸把自己的怀疑全部给顾砚辞听。
顾砚辞中间没有插话，他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等她完，顾砚辞才缓缓起身。
他走到她面前，俯身靠近。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像是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
李慕狸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脸颊也微微发烫。
这般近距离的对视，让她忽然觉得，此刻的顾砚辞，眉眼间的沉稳与专注，竟格外惹眼。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于是李慕狸连忙压下心里这丝莫名的悸动，她迎上他的目光。
“我的都是真的，你信我。”
顾砚辞没有回应，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脖颈处。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的洒在她的颈侧，在皮肤上映出淡淡的光影。
而就在她的脸颊与脖颈衔接的地方，有一丝极淡的黑气萦绕，若隐若现，带着阴邪的妖异气息，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妖气，与换脸术的阴邪之力同源。
顾砚辞的眼神沉了沉，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眼前的人，确实是李慕狸。
他直起身：“我信你。”
三个字，简单直接，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李慕狸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她眼眶微微发热。
在这陌生的皮囊里，在这危机四伏的城主府，能得到他的信任，对她来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少女微红的眼眶，顾砚辞的指尖微动。
他忽然开口问道：“我能否摸一下你的脸？”
李慕狸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分析里。
林微婉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是太过自信，还是背后有狐仙撑腰，不怕被拆穿？听到他的询问，不由得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她抬头看向顾砚辞，发现他的手已经微微抬起，指尖悬在她的脸颊上方。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没有丝毫亵渎之意，只有纯粹的探究。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而他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也显得格外深邃。
李慕狸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像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
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顶着别饶脸，被他这般注视，心中竟生出一丝微乎其微的害羞。
但她没有犹豫太久，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极其轻微地点零头，幅度得几乎看不见，像是怕被人察觉这份突如其来的局促。
顾砚辞得到应允，指尖轻轻落下，触碰到她的脸颊。
皮肤的触感细腻，却带着一丝与李慕狸原本肌肤不同的微凉，更重要的是，当他的指尖划过她脸颊与脖颈的衔接处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丝阴邪妖气的阻滞，像是有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了正常的气血流转。
这是换脸术留下的痕迹。
顾砚辞的指尖微微用力，沿着那丝妖气的轨迹轻轻摩挲，动作轻柔，却带着精准的探查。李慕狸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颊的红晕更甚，却没有躲开——她知道，顾砚辞是在确认真相，是在寻找破解之法。
顾砚辞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尖传来的妖气虽淡，却异常顽固，像是与这张脸的皮肉紧紧纠缠在一起。
不过解决这换脸之术的办法并不麻烦，那狐仙弄了这么一遭，怎么会用那么蹩脚的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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