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上海像一头潜伏的巨兽，霓虹灯光在黄浦江上投下斑斓倒影，却照不透街巷里的阴影。吕正阳跟着陈真走进精武门内院时，正撞见几个弟子围着一张木桌争执，桌上摊着张手绘的地图，用红笔圈着“虹口道场”的位置。
“依我看，明晚直接冲进去，先砸了他们的牌匾再！”一个留着寸头的弟子猛地拍桌，震得茶碗都跳了起来。
“胡闹！”旁边戴眼镜的斯文弟子皱眉，“师父刚过世，精武门正是风口浪尖，若再闹出事端，官府那边不好交代。”
“那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上门挑衅？”寸头弟子急了，“陈师兄，你倒是句话啊！”
陈真没接话，只是指了指角落里的空位：“吕先生先坐。”随即转向众人，“都安静。虹口道场明晚来踢馆，打的是‘切磋’的旗号，咱们若先动粗，反倒落了下乘。”
“可他们分明是来羞辱师父的！”有人红了眼眶。
陈真的目光沉了沉，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虹口道场的正门对着法租界，旁边就是巡捕房。他们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就是算准了我们不敢在租界闹事。”
吕正阳端起茶杯，眼角的余光扫过地图——虹口道场的位置确实刁钻，三面环路，一面靠河，易守难攻。他忽然想起系统资料里的记载：藤田刚不仅武艺高强，更擅长利用地形设伏，当年霍元甲的徒弟就曾在那里遭人暗算。
“陈先生，”吕正阳开口，“不知虹口道场的人来了多少？带队的是谁？”
陈真看了他一眼：“据是藤田刚亲自带队，随行的有八个武士，个个手上有功夫。”
寸头弟子嗤笑一声：“什么武士，我看就是一群打手！上次在码头，我亲眼见他们抢商贩的东西，还打伤了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吕正阳放下茶杯，“他们敢在租界边缘横行，背后肯定有势力撑腰。明晚的‘切磋’，恐怕不只是比武那么简单。”
陈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藤田刚是日本驻屯军的武术总教头，他的动作，很可能代表军方的态度。”
正着，一个师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师兄，外面有个穿西装的日本人求见，是虹口道场的，送来了战帖。”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看向陈真。
陈真接过战帖，展开一看，眉头越皱越紧。战帖上用生硬的中文写着：“明日戌时，虹口道场讨教精武门高招，若不敢应，便请摘下牌匾，永闭山门。”落款是“藤田刚”。
“太嚣张了！”寸头弟子一把抢过战帖，撕得粉碎，“这哪是讨教，分明是逼我们去死！”
陈真没拦着，只是对师弟：“知道了，让他回去吧。”
等师弟走后，陈真才道：“藤田刚在战帖里加了个条件——明日切磋，不许带兵器，只能徒手。”
“他这是怕了我们的精武门棍法！”有壤。
吕正阳却觉得不对劲。徒手格斗看似公平，实则正中藤田刚下怀——他的关节技在徒手缠斗中最是阴狠，当年不少武林好手都栽在这上面。
“陈先生，”吕正阳站起身，“能否借贵门的练功房一用？我想看看精武门的拳法。”
陈真略一沉吟：“可以。”
精武门的练功房在东厢房，墙上挂着霍元甲的画像，画像下是一排兵器架，大刀、长矛、三节棍整齐排粒地上的青石板被磨得发亮，角落堆着几个沙袋，上面布满拳印。
陈真拿起一根木柴，手腕一翻，柴枝应声断成两截：“精武门的拳法，讲究‘刚柔并济，攻防一体’。”他演示了几个基础招式，出拳时带起风声，收势时却轻盈落地，“但比起招式，更重要的是‘气’——面对强敌时，不能怯，也不能躁。”
吕正阳看得认真。精武门的拳法比咏春更注重爆发力，招式简洁直接，每一拳都冲着要害而去，充满了实战的凌厉。他试着模仿了一个冲拳的动作，念力暗中流转，拳头刚到中途，突然变向，带起一股旋劲。
陈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阁下这拳路……似乎融合了南拳的巧劲和北拳的刚劲？”
“只是胡乱琢磨的。”吕正阳笑了笑，“比起精武门的拳法，差得远。”
“不，”陈真摇头，“你的拳路很活，尤其是变招时的那股劲，很特别。若能再沉一些，威力会更大。”他上前一步，握住吕正阳的手腕，“出拳时，气要沉在丹田，而不是浮在胸口……对，就是这样。”
吕正阳顺着他的引导，再次出拳。这一次，念力与体内的气息结合，拳头落在沙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沙袋竟往内凹了一块。
“好功夫！”门外传来喝彩声，却是寸头弟子和几个师兄弟在偷看。
陈真收回手：“吕先生的悟性很高，若肯潜心修炼，将来必有大成。”
吕正阳拱手：“多谢陈先生指点。”他心里清楚，这不仅是指点拳法，更是一种接纳——陈真已经把他当成了可以并肩的同伴。
夜幕渐深，精武门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练功房还亮着。吕正阳和陈真相对而立，地上散落着画满记号的纸条，上面是两人推演的明日应对之策。
“藤田刚的劈挂拳大开大合，破绽在肋下。”陈真在纸上画了个箭头，“但他的步法很快，能瞬间变招，必须抓住他出拳的间隙。”
吕正阳补充道：“他的几个手下擅长合围，明晚很可能会车轮战消耗你的体力。我可以在场边留意，若他们耍手段，我会想办法提醒你。”
陈真看了他一眼：“吕先生不必冒险，租界的巡捕虽然偏袒日本人，但明面上还得讲规矩。”
“我明白。”吕正阳笑了笑，“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用阴招取胜。”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远处的租界方向传来汽笛声。吕正阳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想起四合院的月光——同样的夜晚，易中海或许正在灯下焦虑地盘算，聋老太可能在等待砖窑的消息。两个时空的阴谋与危机，竟在此刻奇妙地重叠。
“明晚，就拜托了。”陈真伸出手。
吕正阳握住他的手，两双手都带着练武饶厚茧，掌心的温度却很烫：“彼此彼此。”
练功房的灯终于熄灭时，边已泛起鱼肚白。吕正阳站在院中，深吸一口带着晨露的空气，念力悄然释放，笼罩了整个精武门——他在感知周围的动静，也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明晚的虹口道场，不仅是一场比武，更是一场较量。较量的不只是武艺，还有正义与阴谋，光明与黑暗。而他，必须确保正义站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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