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后土悟道，轮回立
鸿钧道祖的沉默，在旁人看来，是风暴前的宁静。
通教主吓得魂不附体，老师怎么会亲自前来？完了完了，自己偷跑出来找前辈，还把证道之宝拿给前辈当烤肉签子，这下被抓个正着，回去不得被关禁闭亿万年？
十二祖巫也紧张得不行，他们虽然不敬，不拜圣，但鸿钧毕竟是名义上的道祖，合道之后更是道的代言人，那股威压做不得假。他们深知，只要眼前这位老道士一个念头，就能引来道之力，将他们巫族从洪荒抹去。
然而，他们想象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鸿钧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凡，又看了看陈凡手中那串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烤肉，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好奇”的情绪。
他能感觉到，这串烤肉中蕴含的道韵，甚至足以对他的圣人之躯产生补益。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最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串烤肉。
陈凡见状，顿时乐了：“这就对了嘛！美食面前，人人平等！老爷子，您尝尝，保证您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
鸿钧看着手中的烤肉，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紧张得快要窒息的“辈”们，他决定，入乡随俗。
他张开嘴，轻轻地，咬了一口。
“轰！”
那一瞬间，鸿钧感觉自己的元神仿佛被投入了混沌熔炉之中！
一股由造化、毁灭、秩序、生机、杀伐、功德、烟火……等等无数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大道之力构成的洪流，冲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那已经与道相合的道体！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与道之间的那层隔阂，在这一口烤肉的冲击下，都变得清晰了一丝！
原来……道之上，真的还有更高的境界！
那是一种……超脱于一切规则之外的，“生活”的道！
鸿钧的心，乱了。
他万古不动的心湖，第一次掀起了滔巨浪。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道祖仪态，三下五除二，就将一整串烤肉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签子（青萍剑）上的油都想舔一下。
陈凡看着这位“老爷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不错。”鸿钧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现在需要立刻找个地方闭关，消化刚才那一瞬间的感悟。
陈凡又热情地递过来一个陶碗：“来，光吃肉太干，喝点东西润润嗓子。我自己酿的米酒，后劲有点大，您老悠着点。”
那碗里，是用三光神水和先鸿蒙米酿造的琼浆。
鸿钧看着那碗酒，犹豫了。
吃一口肉就差点让他道心失守，这要是再喝一口酒……
但看着陈凡那热情真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他硬着头皮，将碗里的“米酒”一饮而尽。
“轰——”
如果刚才吃肉是大道洪流，那现在喝酒，就是整个混沌宇宙在他元神里爆炸了！
一股混元无极的醉意上头，鸿蒙初判的景象，地轮回的奥秘，万物生灭的真理……无数他合道之后都未曾完全明悟的玄机，此刻都化作了走马灯，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鸿钧的脸，红了。
他感觉自己……醉了。
不是法力上的醉，而是“道”的沉醉。
他脚步踉跄，眼神迷离，指着院子里的众人，开始胡话。
“你……通，你的剑，太直，不懂转弯，迟早要吃亏……”
“你……元始（虽然元始不在），太重规矩，不懂变通，格局了……”
“还有你们……巫族，光长肌肉不长脑子，就知道打打杀杀，没有文化，迟早要被淘汰……”
他一边，一边还打起了不成章法的拳法，东倒西歪，毫无美福
这哪里还有半分道祖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喝多了在村口撒酒疯的糟老头子！
通和十二祖巫都看傻了。
老师……道祖……这是怎么了？
被前辈的一顿饭，给……吃傻了？
陈凡看着这一幕，也乐了。
“嘿，这老爷子，酒品不行啊。一碗就倒，还耍起酒疯来了。”
他走过去，想把鸿钧扶到椅子上休息。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后土祖巫，看着鸿钧那不成章法的“醉拳”，美眸中却猛地爆发出璀璨至极的神光！
别人看到的是撒酒疯。
而她，身为大地祖巫，掌管土之法则，心性最为沉稳平和，她从那看似混乱的拳法中，看到了一幕幕让她心神剧震的景象！
她看到，无数生灵死后，魂魄无所依归，在洪荒大地上游荡，最终化为怨气，污染地。
她看到，巫族战死，没有元神，真灵消散，彻底归于虚无，无法转生。
她看到，鸿钧的每一拳，每一次踉跄，都仿佛在演化一个巨大的轮盘，将那些游离的魂魄吸入其中，洗去怨气，再投入新的生命循环！
那是……轮回！
一个完整的、囊括了整个洪荒世界的生死轮回！
后土瞬间明白了。
巫族没有元神，无法像仙道一样寄托虚空，死后便是真正的消亡。这是巫族最大的缺憾，也是他们心中最深的痛。
而现在，她从道祖的“醉拳”中，看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那就是……以身化轮回！
用自己的祖巫之躯，承载地间所有的死亡与新生，为所有生灵，包括巫族，开辟一个可以转世重来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大慈悲，大功德！
这才是她后土的……成圣之道！
不！这不是成圣之道！这是比成圣更加伟大的宏愿！
她想起了前辈之前对元始和通的话，想起了前辈对女娲的指点，又想起了前辈对西方的启迪……
她终于明白了！
前辈在这里，不是在享受退休生活！
他是在布局！
他在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推动着整个洪荒世界的演变，补全着道的每一个缺环！
他指点三清立教，是为仙道。
他点化女娲造人，是为主角。
他启迪西方立信，是为平衡。
而现在，他又借道祖之手，点化我……立轮回！是为生死！
仙道、壤、生死道……一个完整的、健康发展的世界，正在前辈的棋盘上，缓缓成型！
后土心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和崇敬。
“我明白了！前辈！后土明白了！”
后土泪流满面，她没有去打扰任何人，只是对着陈凡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
然后，她毅然转身，一步踏出院，身影瞬间消失。
她要去幽冥血海，她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她要去为前辈这盘惊大棋，落下属于她的那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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