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气味将顾晏从昏迷中唤醒。
他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反复晕过去，又反复醒来，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叠的黑色垃圾袋，臭气熏。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清周围的景象时，顿时就是一阵狂喜。
这里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街对面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正是顾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那个女人的是真的？她竟然真的把他送回来了？
顾晏连滚带爬地冲出垃圾桶，穿过马路，朝着那扇大门冲去。
门口的保安立刻拦住了他：“你干什么的？这里不是收容所！”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顾晏！我是这里的老板！”
顾晏激动地咆哮，试图挣脱保安的手。
“你是这的老板？”
保安上下打量着他，不耐烦地挥动着手里的防爆棍：“去去去，赶紧走，不然报警抓你了。”
这时，几个正准备进公司的员工也看到了这边。
他们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着。
“这疯子谁啊？”
“还自己是顾总……”
“顾总不是已经，唉，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敢来碰瓷了。”
顾晏听着这些议论，心一点点沉下去。
“不，我真的是顾晏！让我见李助理！周董和赵董！他们认识我！”
“赵董？周董？”
保安推搡着他，“我看你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再不滚我真不客气了。”
“诶，诶，诶，门口在干什么呢？”
一个黄毛晃悠着从顾氏大楼的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一头扎眼的黄毛，走路姿势带着点流里流气。
除了王鑫之外，还能有谁呢？
那个曾经跟顾晏屁股后面，鞍前马后，还帮着顾晏在赵家宴会上挑衅江未姜白的狗腿子。
看到他，顾晏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王鑫！”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唾沫星子横飞，
“快！快告诉他们我是谁！告诉这些瞎了眼的蠢货！快啊！”
他期待着王鑫立刻点头哈腰地为他作证，将这些冒犯他的保安和员工统统斥退。
然而，他看到的，是一张失去血色的脸。
“我靠！你，你谁啊？我不认识你！”王鑫像是见了鬼一样大叫起来。
“你不认识我？！”
“保安！保安呢？”王鑫一边喊着，一边像是避瘟神一样，连连后退，迅速拉开了与顾晏的距离。
顾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鑫的鼻子大骂，
“你可别忘了是谁帮你处理的，你醉驾的事情？你当时像条狗一样求我。你现在你不认识我？”
“闭嘴！”
王鑫猛地打断他，脸色由白转青。
他慌乱地看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急忙大声撇清和顾晏的关系。
“顾总已经遇害了，整个海城有谁不知道？这就是个冒充顾总的疯子！保安！保安！快把他弄走！”
旁边的保安见状，立刻上前，隔在顾晏与王鑫之间。
自从顾晏死亡的消息公布以后，王鑫就频频出现在顾氏集团的总部。有传言，这个人将空降成为顾氏的高管，因此保安对他已十分眼熟。
保安对着周围的人解释道：“别看热闹了，都散了吧。这就是个疯子，刚才还冒充已经遇害的顾总呢。我们正准备报警处理。”
遇害？
谁遇害了？
顾晏被推了两下，愣在原地没动。
他呆呆地看向了一楼大厅的电子屏幕。
隔着一道玻璃门，看上去有些模糊，但好在屏幕够大。
平日里，那些屏幕上都会循环播放他的个人照片，用以宣传他个人形象和个人成就。
今，那上面也依旧轮播着他的个人照片。
只不过，今的照片是黑白的。
【沉痛哀悼，顾氏集团董事长兼总裁顾晏先生确认遇害】
不——！
不可能——！
他还没死，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顾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保安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起零怜悯之心。
他翻遍了身上的口袋，找了张十块钱，塞给顾晏：“我身上也没现金，就这么多。拿去买点吃的吧，别在这晃了。”
顾晏拿着那张十块，被保安推着，浑浑噩噩地来到了门外。
他茫然地站在那里，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滑到路边，停在距离顾晏几步之遥的地方。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顾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江未。
江未从车窗里伸了手，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他温和地看着顾晏，全然是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帮助？他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
“是你！都是你！姜墨！”顾晏语无伦次地咆哮着，想要扑上去撕碎那张带笑的脸。
“这位流浪汉先生，我劝您最好不要袭击人。”江未拍了拍手。
车门一开，跳下来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一把钳制住了顾晏。
壮汉压着顾晏的脑袋，正对着车窗。同时也拽紧了顾晏的脖子，让他和车窗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杜绝了他任何袭击江未的可能。
“嘶，”
江未倒吸了一口气，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顾晏。
顾晏的头发一绺一绺地黏连在一起，盖在脸上，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很难叫人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
看上去，就只是一个长得壮实点的流浪汉而已。
江未微笑着耸了耸肩：“你别，你和顾总长得还挺像的。如果你早些来，不定，还真能冒充他呢。”
“我就是顾，呃！”
顾晏反驳的话才刚出口，便被壮汉猛地按了下去。
“你不是哦。”
江未竖起食指，对着顾晏摇了摇。他点开了一段新闻视频，体贴地放大了音量。
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从手机里传出：
【据悉，绑架顾晏先生的犯罪团伙已有成员落网，并供认顾晏先生已遭不幸。尸体疑似被抛入境外河流，搜寻困难……】
【顾氏集团发言人表示沉痛哀悼，集团运营暂由董事会代管……追悼会将于……】
紧接着，新闻中放出了几张大头照，分别是螳螂绑匪，球绑匪以及头目绑匪。
“真是一群可恶的绑匪啊。害得顾总就这样英年早逝了。”
江未“啧啧”了两声，又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
“因为没有人能是一个死人。所以，无论你是谁，你都不会是顾晏。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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