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时,道陵镇外的青山忽然起了浓雾。
毛方站在义庄门口,望着那片翻涌的白雾,指尖的罗盘滴溜溜转个不停,指针死死钉在凶煞方位。方才玄魁化灰时散出的阴邪之气,竟与青山深处的气息隐隐相勾连。
“师傅,这都快黑了,那雾看着邪乎,咱还是别去了吧?”文才缩着脖子,怀里揣着刚煮好的糯米团子,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
秋生却撸起袖子,抄起墙角的桃木斧:“怕什么!玄魁都被咱收拾了,还怕山里那点妖精?”
毛方横了两人一眼,将罗盘揣进怀里,转身回屋取了两件物事——一件是浸过百年黑狗血的乾坤袋,另一件是刻满符文的紫金钵盂。“这雾不是寻常山雾,是有人用养煞术布下的迷障。玄魁能破棺而出,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今日若不除了这源头,道陵镇早晚要沦为人间炼狱。”
话音落,毛方已迈步踏入浓雾。秋生文才对视一眼,不敢怠慢,连忙提了法器跟上。
雾气浓得化不开,五步之外便看不清人影,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腐叶的湿气。脚下的石板路不知何时变成了泥泞的山道,两旁的树木歪歪扭扭,枝桠如鬼爪般伸向半空。
“师傅,你听!”秋生忽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
浓雾深处,传来一阵古怪的 chanting 声,似有人在念诵邪咒,又似鬼魅低语。毛方抬手示意二人噤声,循着声音拨开藤蔓前校
行至一处山坳,眼前的景象让三裙吸一口凉气。
只见山坳中央立着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前挖了个三丈见方的血池,池里泡着数十具村民的尸体,血水发黑,池边插着八根刻满邪符的桃木柱,柱上绑着三个昏迷的镇民,正是今早失踪的张屠户一家三口。
庙门口,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桃木剑,对着血池念念有词。他脸上画着诡异的符文,双目赤红,正是当年被茅山逐出师门的叛徒赵玄通。
“原来是你这孽障!”毛方怒喝一声,踏步而出。
赵玄通闻声回头,瞧见毛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毛方,别来无恙啊!当年你坏我炼尸大计,今日我便用这道陵镇的生魂,炼出一具金甲尸王,让你尝尝丧家之犬的滋味!”
罢,赵玄通抬手一挥,血池中的血水陡然翻涌,三具浑身裹着黑煞之气的僵尸猛地跃出,朝着毛方扑来。这三具僵尸皆是用生魂喂养,行动迅捷无比,利爪划过空气,带着刺耳的风声。
“秋生,护着那三个村民!文才,用紫金钵盂收煞!”毛方一声令下,桃木剑已然出鞘。
秋生立刻抡起桃木斧,挡在张屠户身前,一斧头劈在最前那具僵尸的灵盖上,只听“咔嚓”一声,僵尸的头骨竟裂开一道缝隙。文才则将紫金钵盂往空中一抛,口中念动真言,钵盂金光大涨,血池中的黑煞之气竟被吸得滚滚而入。
赵玄通见状大怒,反手从袖中掏出一把噬魂钉,朝着毛方激射而来。噬魂钉淬过尸毒,一旦入体,便会啃噬生魂。毛方侧身避开,桃木剑顺势横扫,将两枚噬魂钉斩落在地。
“赵玄通,你叛出师门,残害苍生,今日贫道便替师门清理门户!”
毛方足尖点地,纵身跃起,左手掐三清诀,右手桃木剑直指赵玄通心口。赵玄通慌忙举剑抵挡,双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赵玄通的邪术虽狠,却怎敌得过毛方的正宗茅山道术,不过三五个回合,便被毛方一剑挑飞手中桃木剑。
趁此间隙,血池中的黑煞之气已被紫金钵盂吸了大半,那三具僵尸没了煞气支撑,动作顿时迟缓下来。秋生瞅准时机,一斧头一个,将僵尸的头颅劈落在地。
赵玄通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竟猛地转身扑向血池,想要引爆血池同归于尽。
“孽障,休走!”
毛方岂会给他机会,反手将乾坤袋掷出。乾坤袋迎风涨大,袋口金光闪烁,竟将赵玄通整个人吸了进去。袋口收紧的刹那,赵玄通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雾气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洒在山坳里。文才解开张屠户一家三口的绳索,秋生则在血池边洒下糯米和雄黄,净化着残留的煞气。
毛方望着手中的乾坤袋,眉头却依旧紧锁。他能感觉到,袋中除了赵玄通的气息,竟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上古尸气。
这股尸气,远比玄魁和金甲尸王更为恐怖。
山风掠过,带来一阵寒意。毛方抬头望向青山深处,那里,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隔着重重密林,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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