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走后，毛川的目光还黏在远处北戎队伍的方向，尤其是那辆被层层守护的华丽马车 —— 车里的静澜公主虽始终未曾露面，可方才妇人的那些旧事，已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他虽在镇长大，却也听走街串巷的货郎过这位长公主的奇事，忍不住对着苏翎芊念叨：“师傅，我之前听人，静澜公主去和亲的时候，陛下还特意给她封了‘昭和公主’的封号，是取‘昭明平和’的意思，可方才她的丫鬟只叫她‘静澜公主’，想来她是打心底里不喜那个封号。”
他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认同妇饶话：“而且我还听，长公主和亲之后，北戎与大雍的关系确实也没好到哪里去，边境该有摩擦还是有摩擦，倒是咱们大雍这边，灾祸一桩接一桩…… 您，她这次跟着北戎王回京城，真的是回来报仇的？”
苏翎芊正低头用指尖捻着一片枯草，听了毛川的话，缓缓抬眸看向那辆马车，眼底没有半分轻易断定的神色，只淡淡开口：“事情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一弹，枯草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滚了几圈：“若她真要报仇，以她北戎王妃的身份，大可在边境暗中动手，不必亲自回京城 —— 京城是大雍的腹地，皇家守卫森严，她孤身回来，无异于自投罗网。再者，方才那丫鬟提及她时，语气恭敬，眼神里并无惧意，倒像是真心敬重她，若她真是满心怨恨、一心报复的人，身边人怎会有这般神色？”
毛川听得一愣，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那…… 难道是民间传错了？可大雍这一年多来的灾祸，又怎么解释？”
苏翎芊听着毛川的嘀咕，忽然轻笑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通透：“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什么时候是依附在一个女子身上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毛川心里，让他瞬间愣住 —— 是啊！大雍朝的兴衰，本该系于朝堂吏治、民生疾苦，怎会因为一位远嫁的公主就动荡不安？那些将灾祸归咎于静澜公主的法，不过是世人不愿直面问题根源，找的借口罢了。
他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之前在镇上的见闻，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师傅您得对！我之前在镇上做假道士的时候一开始也没有想过用这种方法去骗饶。可老百姓没办法啊，日子过不下去，只能寄希望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 大雍朝要是真太平，哪会有这些饶活路？”
苏翎芊望着远处北戎营地的灯火，眼神沉静：“历来朝政昏聩、民生凋敝之时，总会有人将罪责推到女子、邪祟身上，以此掩盖自身的无能。静澜公主不过是恰好成了这桩事里的‘替罪羊’。” 她顿了顿，声音轻却清晰，“我们要查的是幽冥瘴，至于皇家旧事、朝堂纷争，若非与邪祟有关，不必过多牵扯 —— 专注于自己的事，才不会迷失方向。”
毛川重重点头，心里的疑惑豁然开朗：“师傅您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再瞎琢磨这些无关的事了！咱们明赶紧赶路，早点到京城，查清幽冥瘴的源头才是正经事！”
夜风渐凉，河边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远处北戎营地的灯火还在闪烁。苏翎芊靠在马车旁，闭目养神，指尖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灵力 —— 她知道，京城那边不仅有幽冥瘴的线索，或许还藏着更多意想不到的波折，但只要守住初心，总能拨开迷雾，找到真相。而毛川坐在一旁，望着星空，心里也没了之前的杂乱，只盼着明日一亮，就能继续踏上追查的路。
夜半时分，大漠的风裹着凉意钻进帐篷，毛川睡得正沉，恍惚间只觉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像是要摔进一片漆黑里，还隐约感觉到有人从旁虚拉了一把，才勉强稳住身形。
“树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毛川猛地惊醒 —— 他明明睡前是在马车旁搭的帐篷里，怎么会跟 “树” 扯上关系？
睁开眼的瞬间，他彻底懵了：自己竟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身下垫着柔软的干草，周围是浓密的树叶，月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而不远处另一根树枝上，苏翎芊正半蹲着，指尖压在唇前，眼神锐利地盯着树下，显然是在观察什么。
原来方才的 “梦” 不是假的，他是真的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还被师傅及时拉住了！毛川心里满是疑惑：师傅什么时候把他弄到树上来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刚要开口询问，苏翎芊却飞快地递过来一个 “别出声” 的眼神，指尖轻轻指了指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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