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响并未持续太久。
约莫一炷香后,木门被轻轻推开,银阑闪身进来,身上带着夜风的寒气,衣角沾着几点暗绿色的、仿佛某种植物汁液又像腐败血液的污迹。她的神色依旧冷峻,但银灰色的眼眸里并无慌乱。
“解决了?”沈寻急切地问,手中的短刀并未放下。
“暂时。”银阑简短道,“几个被地脉怨念轻微侵蚀、失去神智的野兽,还有两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傀儡,锁链的侵蚀已经很深了。应该是从缚龙涧方向漫游过来的‘残渣’,被聂九罗体内‘灵性根源’的气息吸引而来。炎拓和老狗在处理痕迹。”
她的目光扫过床榻上闭目调息的聂九罗:“她怎么样?”
“一直在尝试稳定。”沈寻低声道,目光担忧地流连在聂九罗苍白的脸上。
银阑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下,沉默片刻,忽然道:“这种程度的吸引和袭击,以后恐怕会成为常态。只要她体内的力量一不稳定,‘弦’的共振就会持续吸引方圆数十里、甚至更远范围内被‘伪龙’污染的东西。”
沈寻的心一沉:“没有别的办法隔绝吗?”
“有,但治标不治本。”银阑放下杯子,“我可以尝试用更强的阵法封闭鸦寂谷,或者带你们转移到更偏僻、能量场更‘干净’的地方。但前者消耗巨大且难以持久,后者……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长途跋涉风险极高。”
她顿了顿,看向沈寻:“而且,她需要的不仅是安全,更是时间和对自身力量的‘理解’。这个过程,需要安静,也需要……某些特殊的‘触动’。”
“触动?”沈寻不解。
银阑没有立刻解释,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聂九罗,又移向窗外深沉的黑夜,仿佛在权衡什么。
就在这时,聂九罗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气息比之前平稳了一些,眼底虽然依旧疲惫,却不再有那种被混乱洪流冲击的涣散福她看向银阑,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清晰的询问:“‘和弦’……需要什么‘触动’?”
银阑转回身,与她对视。“根据我师父的推演,‘重连’与‘统御’分散冲突的力量,需要一种能同时与各方力量产生‘共鸣’的‘引子’。这个‘引子’,可以是某种特定的能量频率,可以是一段蕴含特殊精神烙印的记忆或情感,也可以是……一个本身就与这些力量有着深刻联系的人。”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沈寻。
沈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银阑的意思。她是与聂九罗联系最深的人,她见证了聂九罗从“锁”濒临破碎到吸收“伪龙”核心的全过程,她的存在本身,或许就能成为聂九罗稳定心神、梳理力量的“引子”。
但聂九罗却微微蹙起了眉,避开了银阑的视线,低声道:“她……离我太近,不安全。”
这句话得干涩,却让沈寻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知道聂九罗指的是之前失控时差点山她的事。那种恐惧和后怕,依然横亘在聂九罗心里,成了她再次推开沈寻的理由。
“靠近未必只有物理距离一种方式。”银阑的声音平静无波,“情感的连接,意志的呼应,甚至只是无声的陪伴和理解,都可能成为‘共鸣’的媒介。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主动去‘接引’这种联系,而不是一味地抗拒和推开。”
聂九罗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微微泛白。
银阑不再多,转身走向门口。“快亮了,抓紧时间休息。明开始,我会整理师父留下的相关笔记。至于其他的……”她在门口停住,侧过头,“你们自己决定。”
木门轻轻关上。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油灯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沈寻站在原地,看着聂九罗低垂的侧脸。昏黄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也照出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她在挣扎,沈寻能感觉到。
“阿罗。”沈寻轻声开口,走到榻边坐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握她的手,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保持着一点距离。
聂九罗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也倒映着沈寻平静却坚定的脸。
“银阑的……有道理。”沈寻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不是要逼你做什么,或者一定要靠近你。我知道你怕。我也怕。”
她顿了顿,目光坦诚地迎上聂九罗的视线:“我怕你失控,怕你受伤,怕你变成你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但比起这些,我更怕你一个人躲起来,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用冷漠把自己包得紧紧的,然后……离我越来越远。”
聂九罗的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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