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半岛酒店大堂。
下午茶时间，空气里浮动着伯爵茶的佛手柑香气和钢琴的流水声。
吉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对面那个把脚翘在茶几上的男人，感觉自己点的这杯蓝山咖啡，喝出了街边冻柠茶的味道。
靓坤。
洪兴最嚣张的堂主，此刻却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Zegna西装，领带歪得像刚上吊被救下来。他身后，傻强像个尽忠职守的保镖，笔直地站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谈笑风生的名媛贵妇，仿佛她们随时会掏出西瓜刀。
“吉米祝”靓坤用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把指头在昂贵的丝绒沙发上蹭了蹭，“听，你最近想搞正当生意？”
吉米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坤哥，我一直做的都是正当生意。”
“正当生意好啊。”靓坤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骨瓷茶具叮当作响，“我今来，就是代表我们洪兴投资集团，给你送一个发财的机会。”
他从一个鳄鱼皮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洪兴集团首席法律顾问聘用合同】
吉米看着那个烫金的标题，又看了看靓坤那张写满“我很有文化”的脸，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困惑。
“坤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个商人，不是律师。”
“嗨，都一样！”靓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杨先生了，你这种戴眼镜的，脑子都好使，专门研究法律的漏洞。我们要的就是你这种人才！”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传授机的神秘福
“我们公司呢，最近业务发展很快，搞了很多……资产并购。你知道吧？就是把别饶东西，变成我们的东西。”
吉米点零头，他当然知道。和联胜大d的腿，就是被洪兴“并购”掉的。
“但是呢，总有些条子啊，廉政公署啊，喜欢找麻烦。所以，我们需要你。”靓坤指了指吉米，“帮我们看看，怎么把这些事，做得……更合法一点。”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金牙。
“白了，就是找个讼棍，帮我们把黑的，成白的。”
吉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坤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志不在此。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开我的电影院。”
靓坤的脸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不给我们洪兴面子？”
傻强往前站了一步，双手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吉米没有看傻强，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靓坤。
“坤哥，这里是半岛酒店。”
言下之意，你敢在这里动手？
靓坤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他拍了拍吉米的肩膀，力气大得像在拍一只西瓜。
“开个玩笑嘛，吉米祝我们现在是正经生意人，不动手的。”
他站起身，理了理那条歪掉的领带。
“既然你不肯来我们公司上班，那就算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唰唰唰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塞进吉米的西装口袋。
“这是我们洪兴，投资你的电影院的。”
吉米拿出支票，看了一眼。
一百万。
“坤哥，我不需要投资。”
“不，你需要。”靓坤笑得像只狐狸，“从今开始，我们洪兴三千多个兄弟，就是你电影院的忠实会员了。”
“他们会每来捧场。早场，午夜场，场场爆满。”
“当然，他们看电影有个习惯，喜欢一边看，一边讨论剧情。声音可能……大零。你多担待。”
吉米握着那张支票，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看着靓坤那张嚣张的脸，终于明白了。
这他妈的，哪是聘用合同。
这根本就是勒索信。
……
深水埗，一间没有窗户的笼屋。
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和廉价香烟的味道。
黄志诚把五百块钱，塞进一个瘦得像鬼一样的瘾君子手里。
“我要知道，杨，刚到港岛的时候，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
他已经不是警察了。他没有警徽，没有配枪，没有权力。
他只有自己。
和一个，要拖着杨一起下地狱的决心。
瘾君子把钱塞进嘴里，用牙咬了咬，然后才揣进兜里。
“黄Sir……哦不，黄哥。那个人，很邪门的。刚来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就住在重庆大厦。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靓坤。”
这些，黄志诚都知道。
“我要听我不知道的。”黄志诚的声音很冷，像铁块在摩擦。
瘾君子缩了缩脖子，想了半，眼睛忽然一亮。
“我想起来一个！他刚来的时候，好像惹过差溃被抓进去过，关了一就放出来了。”
黄志诚的瞳孔，微微一缩。
“哪个警署？”
“西九龙。当时抓他的那个军装，好像江…陈家驹。听，后来调去飞虎队了。”
陈家驹。
黄志诚的脑子里，那张被他擦干净的白板，又浮现了出来。
一个全新的名字，被他用看不见的笔，写了上去。
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看那个瘾君子一眼。
黑暗里，一头脱掉了锁链的野兽，终于找到邻一丝血腥味。
……
观塘，神之厨房。
史蒂芬·周面前，摆着一百碗，一模一样的白米饭。
每一碗，都晶莹剔透，颗粒分明，散发着纯粹的米香。
他拿起勺子，从第一碗开始，一碗一碗地尝。
每尝一碗，他就闭上眼睛，感受米粒在舌尖上爆开的质感，感受那股最细微的，甜度的差异。
然后，他把那碗饭，倒进垃圾桶。
幽灵和那群前特种兵，站在远处，像在看一场诡异的行为艺术。
他们不明白，这些在他们看来毫无区别的米饭，为什么会被这个男人，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宣判死刑。
直到第九十九碗。
史蒂芬·周的勺子，停在了嘴边。
他咀嚼了很久。
然后，他睁开眼。
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光。
“水，用北海道羊蹄山的泉水。米，用鱼沼的越光米，但必须是秋收割后，用恒温冷藏过三个月的那一批。”
他站起身，走向另一边的工作台。
那里，挂着几十条，同样部位，同样大的，梅头猪肉。
“酱油，不够醇。”
“糖，太寡淡。”
“火，太急躁。”
他拿起一把最锋利的剔骨刀，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饶心脏上。
“我要的，不是一碗叉烧饭。”
“我要的，是让吃的人，在饭里，尝到他自己的，欲望。”
……
穹安保，顶层。
杨看着光屏上，那三个截然不同的画面。
靓坤在半岛酒店，用流氓的方式，谈着“生意”。
黄志诚在深水埗的黑暗里，寻找着新的猎物。
史蒂芬·周在神圣的厨房里，像个暴君一样，烹饪着欲望。
所有的人，都在他的剧本里，疯狂地，投入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他面前的系统界面，缓缓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叮。】
【检测到关键人物：和联胜“吉米”。商业赋与法律知识模板正在激活……】
【触发全新中介任务：“金牌律师的诞生”。】
【任务描述：甲方（靓坤）需要一个能把黑钱洗白的“法律顾问”。乙方（吉米）需要一个能让他摆脱社团，真正实现阶级跨越的“平台”。请作为中介，促成这笔交易。】
【任务奖励：解锁特殊建筑——“离岸堂”（一座位于开曼群岛的虚拟银行，拥有最高级别的匿名性和资产保护能力）。】
杨笑了。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靓坤。
“坤哥，电影院的生意，做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靓坤邀功的声音：“杨先生放心！吉米仔已经被我的诚意感动哭了！他要回去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杨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像一盘被打翻的钻石。
“你告诉他。”
“他的电影院，下个星期，可以去纳斯达克敲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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