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年味就一浓了。
俗话“过了腊八就是年”，家家户户都忙着扫屋子、备年货。
姜熙瑶见路上的积雪化了不少，本就和顾北泽商量着去城里买年货，刚好顾北泽今要开拖拉机，捎着大队里的社员一起去。
一大早，两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姜熙瑶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劲儿，就被陈盼睇拦了下来。
“三弟妹，这是要去城里买年货吧？”陈盼睇脸上堆着笑，语气格外热络。
姜熙瑶点点头，声音还有点闷。
陈盼睇立刻凑上前，带着讨好的笑：“那弟妹能不能帮嫂子带点东西？”
“想买什么？”姜熙瑶问。
“也不多！”
陈盼睇赶紧，“一斤红糖、一斤糖果、一斤桃酥，再扯几块布料，给孩子们缝新衣裳。”
姜熙瑶挑了挑眉，语气带零揶揄：“买这么多？大嫂这是最近发财了？”
陈盼睇连忙摆手，脸上的笑有点僵：“哪能啊，这不快过年了嘛，都是该用的东西。”
姜熙瑶也不绕弯子，直接摊开手找她要钱，“行啊，钱给我。”
陈盼睇愣了一下，随即讪讪地笑：“三弟妹，你先帮我垫一下呗，等你回来我再还你。”
姜熙瑶翻了个白眼，语气也冷了下来：“没钱就算了，没钱还充什么大尾巴狼？买这么多，也不怕噎到自己。”
陈盼睇被噎得脸一红，语气瞬间冲了起来：“嘿，你怎么话呢？哪有这么跟嫂子话的！”
着，她立刻转头看向顾北泽，语气好了一些，她不敢对顾北泽大声。
“老三，你看看你媳妇，对我这个嫂子就是这种态度，一点情面都不讲。”
顾北泽却没看她，伸手把姜熙瑶略歪的帽子重新理好，指尖还轻轻按了按帽檐，挡住漏进来的风，才淡淡开口：“我媳妇的没错，买东西本来就该给钱。”
这时，刘华攥着几张零钱匆匆走过来，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三弟妹，能不能也帮二嫂带一斤水果糖？顾欣顾悦老念叨着过年想吃。”
今年顾西河当上了大队会计，能领到稳定工钱，她花钱也比以前大方了些，不用再像从前那样畏首畏尾。
姜熙瑶立刻点头，笑着应道：“当然可以。”
刘华见姜熙瑶戴着手套，怕她手滑拿不住，连忙把钱塞进姜熙瑶的口袋里。
一旁的陈盼睇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递了过去：“那……也帮我称点桃酥吧。”
姜熙瑶接过钱，故意调侃了一句：“原来大嫂是有钱的啊。”
陈盼睇下意识攥紧了衣袖，脸上却仍堆着几分讨好的笑：“哎呀，三弟妹，你可别打趣嫂子了！
嫂子这家里实在穷得叮当响，不然也不会拉下脸来跟你开口借。
你看我们俩也没个正经工作，一年到头攥在手里的钱，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姜熙瑶却没打算顺着她的话接，语气里带着几分直接：“大嫂，要是手头紧，那就想法子赚啊！
旁人能挣着钱，怎么偏偏你就挣不着？
平日里糊些纸盒子，多少也能换点零钱，买一斤肉的钱总该能凑出来吧？”
姜熙瑶话音刚落，便挽住顾北泽的胳膊，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转身就走。
她刚走远，陈盼睇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双手往腰上一叉，对着一旁的刘华气呼呼地嚷嚷：“你看看！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她一个做弟媳的，对我这个大嫂一点尊重都没有！”
刘华却皱着眉，声劝道：“大嫂，你还是少两句吧，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占理。”
见陈盼睇脸色更差，她又压低声音补了句“哪有人买东西不给钱的”，完怕再引争执，赶紧转身跑回了自己屋里。
陈盼睇望着姜熙瑶走远的背影，嘴一撇，声音压得低低的嘟囔：“她家里又不是没钱，多帮衬大哥家一把怎么了？至于这么气吗？”
完，气呼呼地转身回了自己屋。
姜熙瑶和顾北泽走到大队部，顾北泽很快把拖拉机开了出来。
姜熙瑶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往怀里塞了个热水袋。
这一路颠得久，又冷，没个暖东西揣着，真怕冻坏了。
没等多久，大队部外陆陆续续来了人，都是想搭车去城里卖年货的社员们。
姜熙瑶一眼看见李娇娇和许珍，赶紧朝她们摆手：“快来！给你们占好位置了！”
许珍一跑过来就抱着她胳膊，热络地：“瑶瑶，你也太好了！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姜熙瑶笑着推开她的脑袋：“少来这套，赶紧上车。”
这时，她瞥见周涛背着大包包走过来，便凑到李娇娇身边问：“他这是要去哪？”
李娇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知青下乡满一年就有探亲假，周涛是要回家过年了。”
姜熙瑶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还要等满一年啊。”
“可不是嘛，”李娇娇轻轻叹口气，“我们才刚来没多久，得等明年才能回家呢。”
姜熙瑶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安慰：“别愁，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到明年了。”
李娇娇重重地点头：“嗯！肯定很快的！”
等其他人都上了车，姜熙瑶从后斗下来，给人让了位置，自己绕到前面，坐到了顾北泽身边。
拖拉机“突突突”地发动起来，朝着城里的方向驶去。
拖拉机刚启动时，车斗里还热热闹闹的。
有人攥着布袋子念叨要给孩子扯块花布做新袄，有人盘算着多换点糖糕，你一言我一语，满是盼着办年货的兴奋劲儿。
可没开几分钟，冷冽的寒风就裹着雪沫子往车斗里灌，直往衣领、袖口钻。
方才的热闹劲儿瞬间被冻没了，众人纷纷闭了嘴，把头往衣领里缩了缩，手也赶紧揣进棉袄兜里，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这大冬的风，是真能冻得人不出话来。
姜熙瑶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默默把围巾又往脸上扯了扯，让柔软的布料裹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好歹能挡住些往衣领里钻的寒风，不至于冻得牙根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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