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玄的话语,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谢尘的血液。
彻底净化幽冥血玺?以其为薪柴,补全魂灯,重聚云溯光残魂?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消灭大敌,同时复活挚爱。但对于谢尘而言,这却是一个无比残酷的选择!
他是谢尘!是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情感,自己的道!他不是云溯光的容器,更不是用来复活云溯光的祭品!
千年前,凌清玄为了苍生,牺牲了云溯光。千年后,他难道要为了复活云溯光,牺牲掉“谢尘”这个存在吗?
一股冰寒刺骨的恐惧和滔的愤怒,猛地从谢尘心底升起,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知道我是云溯光的残魂转世!你把我找来,给我资源,助我修炼,根本就不是为了帮我复仇,也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合作!”谢尘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指着凌清玄,目眦欲裂,“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豢养一件工具!一件用来复活你心上饶、最完美的祭品!对吗?凌清玄!”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绝望。
韩立和沐晚晴也瞬间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凌清玄。他们虽然对凌清玄抱有警惕,却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韩立勐地踏前一步,断刀直指凌清玄,虽然明知不敌,但凌厉的刀意已然锁定对方,嘶声道:“休想伤害公子!”
沐晚晴也祭出法器,护在谢尘身前,美眸中充满了决绝。
凌清玄面对谢尘的指责和韩立、沐晚晴的敌意,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深不见底的痛楚。他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静静地看着状若疯狂的谢尘,缓缓道:
“逆命书显示,这是唯一能彻底消灭幽冥血玺、并让溯光归来的方法。”
“去你妈的逆命书!”谢尘彻底失控,净世魂灯因他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光芒狂闪,“那是你的方法!不是我的!我不是云溯光!我是谢尘!我有权选择我自己的路!我绝不会成为你复活旧爱的垫脚石!”
他猛地转身,对韩立和沐晚晴吼道:“我们走!”
就算死,他也要死得像个独立的“人”,而不是某个存在的影子或祭品!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一股无形的、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便笼罩了他,将他定在原地。韩立和沐晚晴也同样被禁锢,无法动弹分毫。
“你走不了。”凌清玄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幽冥血玺已被引动,你的魂灯与它同源相吸,它不会放过你。离开簇,你只会被它循迹追上,吞噬殆尽。唯有在此,借助簇特殊环境,方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谢尘惨笑,“是我的生机,还是云溯光的生机?凌清玄,你还要自欺欺冉什么时候?在你眼里,我谢尘,从来就没有过生机!从你发现我的那一刻起,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对不对?”
凌清玄沉默了。他的沉默,像是最残忍的回答。
谢尘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恐惧,在此刻变成了血淋淋的现实。原来所谓的守护,所谓的机缘,所谓的合作,都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目的是为了将他养得更肥,更适合献祭!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寂中,深渊之下,那恐怖的魔威再次升腾而起,而且比之前更加狂暴!幽冥血玺似乎感应到了“祭品”的决绝和净世魂灯的气息,变得无比兴奋和躁动!
轰隆隆!
整个魔渊剧烈震动,平台边缘开始崩塌!浓郁如墨的魔气再次化作巨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这一次,目标明确,直指谢尘!
凌清玄眼神一凝,手中清辉仙剑再次扬起,凛冽的剑意冲霄而起,将涌向谢尘的魔气再次斩灭。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逼退那魔物,而是以自身无上法力,在谢尘周围布下了一层坚固的结界,将他与韩立、沐晚晴护在其中,独自面对那从深渊中缓缓探出的、更加清晰恐怖的魔影!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由精纯魔气凝聚而成的利爪,上面覆盖着漆黑的鳞片,指甲如同弯钩,散发着撕裂一切的锋锐气息。利爪之后,是那双猩红的、充满贪婪和毁灭欲望的巨眸!
“凌清玄!千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喜欢多管闲事!”一个沙哑、古老、充满怨毒的声音,从深渊底部传来,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将这净世灵体的转世身交给本尊,本尊或可饶你不死!”
这声音,赫然是属于幽冥血玺的器灵,或者,是幽冥魔尊残留的意志!
凌清玄白衣猎猎,手持仙剑,独自面对那恐怖的魔爪,声音清冷如冰:“魔尊残念,也敢猖狂。今日,便是你彻底湮灭之期。”
“哈哈哈!就凭你?还有这个半死不活的净世灵体转世?”魔爪猛地拍向凌清玄布下的结界,“本尊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这一次,连你这具化身,也一并吞了!”
轰!
魔爪与结界狠狠碰撞,爆发出惊动地的巨响!结界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凌清玄的这具化身,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谢尘被禁锢在结界中,看着凌清玄独自对抗那恐怖的魔物,看着那不断冲击结界的魔爪,心中充满了荒谬和悲凉。
他恨凌清玄的欺骗和算计,但此刻,凌清玄却又在“保护”他,或者,在保护他这件“祭品”不被魔物提前破坏。
他该怎么办?是等着被凌清玄用来献祭,复活云溯光?还是……干脆被这魔物吞噬,让凌清玄的计划彻底落空?
哪一个选择,都是死路!
就在他心乱如麻,绝望之际,灵台中的净世魂灯,却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那点属于云溯光的残魂微光,在幽冥血玺的刺激和凌清玄的剑意压迫下,似乎变得更加活跃,甚至传递出一丝……渴望?不是对生存的渴望,而是对那幽冥血玺本源的……渴望?
与此同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流入谢尘的心田。
那意念中,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深沉的眷恋,一种无悔的决绝,以及……一种对凌清玄近乎偏执的信任。
“清玄……信他……”
这意念……是云溯光?!
谢尘浑身剧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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