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沈砚之问
自那日能量节点洞穴归来，林晚秋表面上恢复了常态，协助分析数据，推演阵法，但眼底深处那抹历经震荡后的余悸与挥之不去的迷茫，却未能逃过一直关注着她的眼睛。
夜色深沉，她避开人群，独自立于营地边缘，仰望着远处“昆仑”山体上那规律流转、仿佛永恒不变的幽蓝纹路。星辉与冷光交织，落在她单薄的肩头，晕开一片孤寂。
轻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沉稳而熟悉，无需回头，她也知是沈砚。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与她并肩而立，一同望向那压迫感十足的巨影。晚风拂过他冕服上精致的龙纹，带起衣袂微扬。
“朕翻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昆仑’、‘九鼎’乃至上古神话的记载。”沈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和而冷静，听不出太多情绪，“记载支离破碎，语焉不详，多归于神迹仙踪。但无一例外，都指向一点——它们的存在，远超凡人理解的范畴。”
林晚秋沉默着，指尖微微蜷缩。
沈砚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被星光映得有些透明的侧脸上。“林晚秋，朕不知你从何处来，亦不知你究竟是何人。是谪仙临凡，是异魂入世，还是……如那日幻象所言，是某种意义上的‘备份’。”他提及那敏感的词，语气却无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这番话，让林晚秋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这些，于朕而言，并不重要。”沈砚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那双凤眸在夜色中锐利如星，直直看入她眼底，仿佛要穿透所有迷雾，直视她灵魂最本真的模样，“朕只在乎一件事——”
他微微停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道：
“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修复历史，对抗墨先生，意图激活那九鼎矩阵……究竟是出于‘系统’交付的任务，还是出于你林晚秋自身的——本心？”
“！！”
林晚秋浑身剧震，猛地转头看向他，瞳孔骤然收缩。
沈砚之问，如同一道撕裂浓雾的闪电，又似一柄精准无比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她一直以来因身份谜团而混乱不堪的思绪！
任务？还是本心？
系统“璇玑”发布指令，她负责执歇—这是最初的状态。
得知自己是“备份”，是“执行单元”，她的反抗源于对被操控命阅不甘——这是对“任务”根源的否定。
那么现在呢？如果剥离“系统任务”这层外衣，如果无视“造物主”的意志，她林晚秋自己，还想不想，愿不愿意，去修复这片时空，去守护这个时代？
答案是……想！
她想守护萧景渊和他誓死扞卫的边疆安定，她想看到沈砚曾许诺过的那个海晏河清的盛世，她不忍匠作监的心血付诸东流，不忍北疆将士的忠魂无谓牺牲，她甚至……已经爱上了这片土地上沉淀的厚重历史与鲜活的人间烟火！
这份“想”，与系统无关，与“造物主”的计划无关，纯粹源于她林晚秋，源于她穿越以来所有的经历、感受与抉择！
仿佛一道清泉灌入干涸的心田，一直以来的混乱与挣扎，在这一问之下，竟然开始变得清晰。她怔怔地看着沈砚，看着他眼中那份超越了个人情感与帝王威仪的、纯粹的探寻与等待。
他没有因她的来历不明而疏远，没有因她的力量诡异而恐惧，更没有因凤仪台上的拒绝而怀恨。在此刻，他仅仅是以一个合作者，或许……也是一个朋友的身份，向她寻求一个关乎未来道路的最核心的确认。
林晚秋眼中的迷茫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开迷雾后的坚定与清明。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迎上沈砚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修复这一切，阻止格式化，守护这里……”
“是我的本心。”
无关任务，只为初心。
沈砚凝视她片刻，那双总是蕴藏着太多情绪的凤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如释重负的光芒，随即又恢复鳞王的深沉。他微微颔首。
“如此，便够了。”
他转身，玄色衣袍在夜风中拂动，留下最后一句话，随风飘入她耳中：
“记住你此刻的回答。无论前路为何，莫忘本心。”
林晚秋独自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抬头看向那片璀璨而冰冷的星空。内心却不再彷徨。
沈砚之问，帮她斩断了最后一丝与“被动执行者”身份的纠缠。
从这一刻起，她的道路，将完全由她自己的意志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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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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