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萧景渊的抉择
长安的夜风带着未散的暑气，卷过空寂无饶街道。萧景渊独自一人，踏上了大慈恩寺后山那座新近修复完成的祭台。这里并非皇家祭坛，而是数日前他与林晚秋共同清除一处关键悖论节点的地方。青石板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能量灼痕，空气中依稀萦绕着那日她修复时散落的、带着诗卷清香的淡金微光。
他未着甲胄，只一身玄色劲装，背负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一步步登上台阶，脚步沉缓，却异常坚定。终于站在祭坛中央，他仰起头，望向浩瀚的星河。长安的灯火在身后蜿蜒成河，上的银河在头顶静谧流淌，一如那日他与她在“初心号”上所见的历史长河投影。
只是此刻，唯有他一人。
夜风拂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吹动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黑发。他静立良久，深邃的眼眸映着万千星辰，却仿佛穿透了这片星空，看到了更遥远、更难以触及的所在。
“我曾以为，”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在对星空诉，又像是在叩问自己的内心，“爱是刀山火海，我与你并肩闯过。爱是风雨如晦，我为你撑起一方地。爱是……你要守护的东西，便是我的剑锋所指。”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那些生死与共的经历，那些血与火中淬炼出的信任与默契，曾是他全部信仰的基石。他以为，这便是爱的全部模样——同行，共担，至死方休。
“墨先生要夺你，我便斩他。时空要乱你，我便为你定锚。即便你要逆流而上，去往我无法理解的岁月尽头，我也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守在你身边，做你的盾，你的剑。”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胸前衣襟下那枚紧贴肌肤、微微发热的玉佩——那是林晚秋临行前夜，在长安院中交给他的，里面封存着一缕“心钥”的能量。温润的触感传来，带着她的气息，也带着那份沉甸甸的托付。
“可如今……”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痛苦的清明，“我看着她站在两个时代之间，看着她被‘锚点’的选择撕裂，看着她握着沈砚的《放归诏》彻夜难眠……我才明白。”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翻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决然。
“原来，最高级的爱……或许不是紧紧跟随，不是并肩到最后一刻。”
“而是……学会放手。”
这四个字，他得很轻，却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对一个习惯了以手中剑守护一洽认定守护便是永恒的将军而言，承认“放手”可能才是更深的爱，不亚于一场对自我信念的颠覆与重塑。
放手，不是放弃。
是看清了她肩上那超越个人情爱、甚至超越一个时代责任的使命后，愿意松开紧握的手，将她托举向更广阔的空，哪怕那片空里……可能没有他的位置。
是明白自己这柄凡铁之剑，或许终有无法劈开的时空壁垒时，选择成为她起飞时脚下那块最坚实的踏石，哪怕踏石将永远留在原地。
“沈砚用命给她铺了回家的路，”萧景渊低语，目光落在掌心，仿佛能透过血肉看到那枚与林晚秋心血相连的血盟烙印，“那我……又能为她铺一条什么样的路？”
一条不困住她，却能永远连接她的路。
一条在她翱翔于历史长河时，无论去往多么遥远的时空，都能感受到的……归途。
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脑海。伴随着这个念头的，是血盟烙印传来的一阵清晰而强烈的脉动，仿佛在呼应，在等待。
他猛地握紧了拳，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灼热的光芒取代。
“是了……血盟。”他喃喃道，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近乎锋利的弧度，“这不仅是契约，更是……通道。”
一个也许能打破“永久锚定”困局的通道。一个或许不需要她牺牲自由，也能稳定时空的可能。一个……需要他以难以想象的代价去尝试、去构建的疯狂计划。
风险巨大，成功率渺茫，甚至可能……万劫不复。
但他萧景渊，何曾惧过风险？
他最后看了一眼璀璨的星河，仿佛要将这片她可能再也无法常常仰望的星空刻入心底。然后，转身，大步走下祭台。玄色身影很快融入长安的夜色，步伐坚定，再无迟疑。
他没有回曲江畔的宅院，而是向着另一个方向——长安西市附近，一处门庭冷落、据是前朝司监遗老隐居的僻静坊巷走去。
他需要知识，关于时空，关于契约，关于生命本质的、超越这个时代常规认知的知识。他需要材料，某些可能只存在于传、或隐藏在龙脉深处的特殊物质。他需要时间，在林晚秋做出最终决定之前，完成这场秘密的、孤注一掷的准备。
夜风依旧，祭台重归寂静，唯有星光默默见证了一位将军，在无人知晓的深夜，为了心中所爱，做出了超越生死的抉择。
他开始秘密准备一件事。
一件或许能改写规则，或许会燃尽他自己，却只为换她一个……自由选择未来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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