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陈的合作就此展开。
接下来的几，祁同伟就守在那个街角，而老陈则化身成为他最得力的采购员和操作手。老陈凭借多年混迹街面积累的人脉和信誉，总能以相对较低的价格收到品相不错、即将到期的国库券。他们配合默契，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利润按约定分成。
祁同伟的资金像滚雪球一样快速膨胀。
四百元本金，第一次操作变成五百三十元净本金（利润130+本金400）。
第二，老陈用五百三十元本金，收回更多券，兑付后利润近两百元，祁同伟分得近一百四十元，总本金达到六百七十元。
第三，利润二百三十元，祁同伟分得近一百六十元，总本金达到八百三十元…
…
效率之高，让祁同伟咋舌。他再次深刻体会到信息差和渠道的力量。如果没有老陈，他靠自己单干，恐怕一个月也赚不到这么多。
他对老陈的信任也与日俱增。这个看似普通的退休老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灵活的头脑，而且非常讲信誉，账目清晰，从不弄虚作假。祁同伟甚至觉得，老陈赚那三成，是完全应得的。
手里有了相对充裕的资金，他的底气也足了很多。他不再顿顿啃冷窝头，偶尔也会在吃摊上买一碗阳春面或者几个生煎包，犒劳一下自己。但他依旧住在那个两块钱一晚的大通铺，能省则省。
在等待老陈去收券的空隙，他也会再次悄悄靠近西康路外围，观察认购证市场的行情。
几过去，认购证的黑市价格还在稳步上涨。随着第一次摇号结果的公布和赚钱效应的显现，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这个市场。原来加价五十、八十的认购证，现在普遍要加价一百元以上，甚至一些中签热门股票的号码，加价两百元都有人抢。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以他现在的资金速度，再积累两三，就能凑够购买十份左右认购证的钱（黑市价约1300-1400元）。虽然比最初的计划少，但已经具备了可行性。
同时，他也在老陈的闲聊中，对上海的股市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老陈不仅倒腾国库券，偶尔也炒炒股票（当时买卖股票需要实物券，操作非常麻烦）。
“祁啊，侬看看那些人，”老陈有一次指着西康路汹涌的人潮，感叹道，“跟疯掉了一样。股票这个东西，好是好啊，但风险大得嘞！上去的时候吓死人，掉下来的时候也能摔死人！还是国库券稳当，赚点安稳钞票。”
祁同伟点头称是，心里却想：老陈，您不知道，这次的机会，是历史上都罕见的大牛市起点啊！
但他不能出来，只是旁敲侧击地向老陈请教股票开户、交易的一些基本流程和规则。老陈以为他只是好奇，也乐得显摆自己的见识，知无不言。
通过老陈的介绍和自己的观察，祁同伟了解到，此时购买股票认购证，中签后并不能直接变成股票，还需要缴纳中签股票的面值款（通常每股十元，但中签认购股数有限），然后才能获得实物股票。拿到股票后，要么长期持有，要么去当时唯一的证券交易网点——静安证券业务部（后来是西康路营业部）进行柜台交易，手续繁琐。
这意味着，即使他成功买到认购证并且中签，还需要准备一笔资金来缴纳股款。这又是一笔开销。
他的资金计划需要再次调整。
就在他计算着还需要多少才能攒够购买认购证和缴纳股款的钱时，老陈给他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那，老陈收摊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拉着祁同伟走到一个僻静处，压低声音：“祁，有个事体。我有个老伙计，他手里有一批认购证，是帮一个单位代买的，结果那边临时变卦不要了。现在想整体脱手，价格嘛，比市面价稍微低一点，但要求一次性付清，而且要快。侬有兴趣伐？”
祁同伟的心脏猛地一跳！
批量！价格优惠！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有多少？什么价？”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二十份。连号的。第一次摇号已经过了，中没中签不清楚，就当没中签的卖。每份加价九十块，一共两千四百块。怎么样？这个价格在外面绝对拿不到。”老陈看着他。
二十份！每份119元！总价2380元！
祁同伟快速心算了一下。他现在的全部身家，经过这几的滚动，已经接近两千元了！还差四百左右！
机会就在眼前！批量购买，单价更低，而且避免了零散购买可能遇到的假券风险！由老陈做中间人，安全性也高很多！
但是，钱不够！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去哪里搞到这四百元？时间紧迫！
“陈伯，这个机会太好了！我要了！”祁同伟当机立断，“但我现在手头的现金还差一点，您能不能跟您朋友，宽限一两？我最多两，一定把钱凑齐！”
老陈沉吟了一下，点点头：“我看侬伙子靠谱。这样，我尽量跟我朋友，拖一两问题不大。但你得快！现在这行情，一一个价！”
“明白！谢谢陈伯！”祁同伟感激道。
老陈走后，祁同伟陷入了沉思。两内，去哪里弄四百元？
继续倒腾国库券？利润需要和老陈分成，而且本金需要不断投入滚动，两内要抽出四百纯利润，几乎不可能。
他想到了最后一个办法——动用那笔他一直不敢动、缝在内裤最深处的“保命钱”——那五百元征文奖金里剩下的最后一百多元，以及…母亲偷偷塞给他、让他实在没办法时再用的，那手帕包学杂费里的一部分。
动用学杂费！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最不愿意触碰的底线。那笔钱，承载着太多的期望和沉重。
但是，机会稍纵即逝！二十份认购证！如果能中签十份，哪怕每份只赚几千元（他知道远不止这个数），那也是几万元的利润！足以彻底改变他的经济状况！
风险和收益在平两端剧烈摇摆。
最终，对巨大收益的渴望和对历史趋势的坚信，压倒了一牵
他咬着牙，回到大通铺，躲在角落里，颤抖着手，拆开了内裤上的暗袋，取出了那最后的一百多元“私房钱”。然后，他又从贴身的、紧紧包裹的手帕包里，心翼翼地数出了三百元。
看着那四百元钱，他感到一阵心悸和愧疚。但他别无选择。
“我会还回去的！加倍地还回去！”他在心里默默发誓。
第二，他把凑齐的两千三百八十元钱，郑重地交给了老陈。
老陈点清钱，很快带来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二十张连号的、红色的“1992年上海股票认购证”。
摸着那光滑的纸面，看着上面精美的图案和印章，祁同伟的手激动得微微发抖。
这就是他通往财富自由的第一张真正的门票！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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