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华京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灯火通明。
巨大的落地窗外，长安街的车流如同一条金色的河流，缓缓流淌，无声无息。
林燕和张琪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却全无欣赏夜景的心情。
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咖啡已经续了好几杯。
“燕姐，你……吴老那边，能成吗？”张琪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有些不安地问道。
毕竟，那可是农业部。
在她们的想象中，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国家部委。
一个省农科院的退休教授，真的能有那么大的能量，一通电话就撬动那样的庞然大物？
“我也不知道……”林燕摇了摇头，眉宇间也带着一丝忧虑。
她对吴汉生教授的人品毫不怀疑，但对这种跨越层级的人情关系，心里还是没底。
万一吴老那位战友，只是客气客气，或者事情并没有吴老想的那么简单……
她们岂不是白等一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偶尔的杯碟碰撞声。
只有林冒烟，早就洗漱完毕，穿着一身熊睡衣，抱着一个枕头，在旁边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她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那繁华而躁动的世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违和福
看着林冒烟那恬静的睡颜，林燕和张琪焦躁的心，也莫名地平复了一些。
或许，她们应该像冒烟一样，多一点信心。
这一夜，两人几乎没怎么合眼。
第二一大早，刚蒙蒙亮，林燕就再也躺不住了。
她索性起了床，在套房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看一眼那台黑色的电话机。
它安静地摆在那里，仿佛一个沉默的判官，即将宣判她们的命运。
张琪也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昨的报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姑，张琪姐姐，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呀？”
林冒烟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打了个哈欠，道：“我们去吃早饭吧，我肚子饿了。”
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林燕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个丫头，心可真大。”她走过去，捏了捏林冒烟肉嘟嘟的脸颊。
“我们都要急死了，你倒好，睡得跟猪一样。”
林冒烟嘿嘿一笑：“急也没用呀。吴爷爷让我们等，我们就等着呗。”
“我相信吴爷爷。”
她的话，简单，却充满了信任。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让林燕和张琪的身体同时一僵，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
会是谁？
这么早……
林燕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是酒店的经理，正一脸恭敬地陪着笑。
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笔挺的深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的公文袋。
林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林总，早上好。”酒店经理一看到林燕，立刻换上了最热情的笑容。
“这位是……这位是农业部的周秘书，专程来找您的。”
农业部！
林燕的脑袋“嗡”的一声。
那位姓周的秘书微笑着伸出手：“您好，是福娃合作社的林燕总经理吧？”
他的声音温和，态度不卑不亢，带着一种机关干部特有的严谨和礼貌。
“啊，是，我是。”林燕赶忙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我是李援朝顾问的秘书，我叫周文海。”
周秘书开门见山。
“李顾问昨晚接到了宁川吴汉生老教授的电话，对你们福娃合作社的‘福娃模式’非常感兴趣。”
“他今一早，就让我把这个送过来。”
着，他将手中的那个牛皮纸公文袋，双手递给了林燕。
林燕有些颤抖地接了过来。
公文袋没有封口，她能感觉到里面装着几张质地坚硬的纸。
她的心跳得飞快。
周秘书继续道：“这是一份正式的邀请函。”
“农业部政策法规司，希望邀请福娃合作社的代表，在今下午两点，前往部委大楼，就‘现代农业产业化新模式’这个课题，进行一次范围的内部交流和探讨。”
“李顾问和几位司里的老领导，都会参加。”
“这是地址和我的联系方式，下午一点半，我会在部委门口等你们。”
周秘书交代完，便礼貌地告辞了。
“林总，那我就不打扰了。李顾问在会上等着听您的好消息。”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酒店经理和周秘书离开后，林燕还呆呆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公文袋。
张琪快步走过来，声音都变流：“燕总，是……是真的？”
林燕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她，又看了看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一脸平静的林冒烟。
她缓缓地拆开公文袋，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份印刷精美的正式函件。
白色的纸张上，印着鲜红的抬头——【华夏人民共和国农业部】。
下面，是打印的宋体字，清晰地写着邀请的事由、时间和地点。
盖着一个鲜红的，带着国徽的圆形印章！
【农业部政策法规司】！
印章的油墨还很新鲜，仿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力量。
拿着这份沉甸甸的邀请函，林燕的手都在抖。
柳暗花明！
这四个字，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昨，她们还像无头苍蝇一样，被央视一个不起眼的科员拒之门外，受尽了白眼和屈辱。
而今，她们竟然收到了来自国家最高农业主管部门的正式邀请！
这中间的转变，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她看向林冒烟，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怀疑和忧虑。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服。
这个侄女，根本不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下一盘大棋。
而她们这些所谓的公司高管，只不过是她棋盘上，负责冲锋陷阵的棋子。
真正的棋手，从始至终都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姑，张琪姐姐。”
林冒烟拿起桌上的一块面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
“我们快点吃早饭吧。”
“吃完了，还要准备下午开会要讲的东西呢。”
“时间，很紧张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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