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荞浑身一僵，没想到这人竟然连条路都不愿意给她指。
“大哥，我真的是她亲妹妹，我爹把我锁在柴房里，要把我卖到邻村给五十岁的瘸子当填房”。
“我是爬墙逃出来的……要是您不告诉我她在哪，我今晚就得睡在野地里喂狼了”。
听到这话，那男人叹了口气。
唉，总不能替林姑娘做决定。
他往村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村尾最好的那青砖瓦房就是，门口还围了篱笆种着青菜，眠眠姑娘愿不愿见你，你自己去吧”。
林阿荞眼里瞬间迸出光来，对着男人连连鞠躬。
“谢谢您，谢谢您”。
话音未落，她就扶着墙根往村尾挪。
等到霖方，她猛的顿住脚，眼睛瞪的老大，连呼吸都忘了。
那哪是乡下常见的土坯房。
青灰色的砖墙砌的整整齐齐，屋顶铺着新瓦，特别气派。
林阿荞愣愣的站在门口了许久。
她在林家住柴房，吃馊饭的时候，阿姐竟然住上了这样的房子。
阿姐跟家里断亲的时候，她听爹娘起阿姐住大房子了，可没想到这么气派，这么大。
深吸一口气，林阿荞慢慢挪到院门口。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
“阿姐……是我”。
周诚和林眠眠正在院子里装泡菜，听到动静，林眠眠叹了口气，过去开了门。
“阿荞，你怎么来了”。
林眠眠的语气很平淡，没有过多的惊讶，也没有厌恶，只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打量。
她早就猜到，林猛夫妇迟早会打她的主意，只是没想到林阿荞来的这么快。
林阿荞一见到林眠眠，她扑通一声就蹲在霖上。
“阿姐，我是逃出来的，爹要把我卖到邻村给五十岁的瘸子当填房，那瘸子又打人又嗜赌，我要是嫁过去，肯定活不过半年”。
“我是爬着柴房的墙头逃出来的，一路跑了大半，脚都磨烂了，肚子也饿了一了”。
“阿姐，我实在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我什么活都能干，洗衣做饭，下地种菜，哪怕是给你喂猪劈柴，我都愿意”。
“阿姐，要是你不管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没地方可去了”。
她着，把受赡脚往前伸了伸。
破旧的布鞋早已被血水泡透，鞋底磨穿的地方露出化脓的伤口。
血渍和泥污混在一起，看着确实让人觉得疼。
林眠眠看着蹲在地上哭得瑟瑟发抖的林阿荞，眼底情绪未明。
林猛不会善罢甘休，林阿荞可能就是他指使过来的。
林阿荞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林猛贪财如命，把女儿当物件买卖是真的。
可有了寂迟的事，林阿荞若不是走投无路，或是有什么别的盘算，绝不会这样放低姿态来求自己这个阿姐。
更让她留心的是，林阿荞大概还会觉得，寂迟和她分开，也是因为自己这个姐姐在中间作梗的原因。
“起来吧，地上凉”。
林眠眠伸手去扶她。
“先进来再，总不能让你在门口蹲一夜”。
林阿荞连忙抓住林眠眠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谢谢阿姐，阿姐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周老太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一见林阿荞这狼狈模样，特别心疼。
“这孩子，咋遭了这么大罪，咱们进屋，我给你找身干净衣裳，再烧点热水洗个澡”。
林阿荞低着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谢谢周奶奶，给您添麻烦了”。
周老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不麻烦，都是一家人，快走吧”。
两人进屋后，林眠眠才转头看向周诚，压低了声音。
“怕是没那么简单。”
周诚放下手里的泡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伤是真的，被林猛卖饶事大概率也是真的，但心思确实可能不纯粹”。
林眠眠的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陶缸上，眼神清明。
“林猛那种人，怎么可能甘心，阿荞是我亲妹妹，又是这副惨状，我没理由不收留她，林猛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还有寂迟的事，她现在放低姿态来找咱们，要么是真走投无路，要么就是想借着收留的由头，留在这儿做什么事”。
周诚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心里多了些警惕。
“那咱们还收留她吗，要是她看了咱们做泡菜，就麻烦了”。
“收留是得收留，她一个姑娘，被卖到邻村也是死路一条”。
林眠眠目光沉了沉。
“但不能让她坏了咱们的事”。
“住可以，必须要做活计，也算是让她分散精神”。
“院子里的陶缸，调料，不能让她碰，尤其是做好的豆瓣酱，做好收进屋里锁起来，每次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周诚连连点头，脸上多了几分郑重。
“我这就去把陶缸挪到墙角，用木板挡上点，省得她总盯着看”。
林眠眠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通透。
“越挡越显眼，反而会勾起她的好奇心，咱们正常做活，该避讳的避讳，她要是识趣，自然知道不该碰的别碰”。
“要是不识趣，咱们也能早点看清她的心思”。
周老太带着林阿荞进屋后，屋里都是周老太温和的絮叨声。
林眠眠和周诚把剩下的泡菜码进陶翁，盖好盖子，又一起将散落的菜叶收拾干净。
收拾干净后，林眠眠擦了擦手。
“我去看看她”。
她先回屋里的炕柜抱出一床拆洗过的粗布被子。
周诚则是进了灶房，准备把豆瓣酱罐子收进屋里锁起来。
推开门时，林阿荞刚洗完澡，换上了周老太找的灰布褂子。
脸上的泥污洗去后，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几分怯懦的脸。
“阿姐”。
她站起来声叫了一句。
林眠眠把被子放在床上，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
“坐吧，我有话问你”。
林阿荞心翼翼的坐下，心里有些忐忑。
阿姐不会是不要她吧。
不会是知道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寂迟吧。
林眠眠又转头看向周老太，声音轻柔。
“娘，您先回去歇着吧，我跟阿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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