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野雏菊与未出口的约定》
林羽把刚晾好的蓝印花布挂在竹竿上，风一吹，布料上的靛蓝纹样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他回头时，正看见阿月背着竹篓站在院门口，辫梢别着朵野雏菊——这是她时候总爱摘来别头发的花。
“刚去后山采零艾草，”阿月把竹篓往石桌上一放，里面的艾草带着新鲜的露水味，“你娘你这几日总失眠，煮点艾草水泡泡脚能好点。”
林羽笑着接过竹篓，指尖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响，像是在笑这对从一起长大的孩子。
“其实是在想你上次的那道数学题，”林羽挠了挠头，试图掩饰刚才的慌乱，“就是那个鸡兔同笼，我总也算不对。”
阿月噗嗤笑出声，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就知道你卡这儿了，我画了图，你看——”她蹲在石凳旁，翻开本子指着示意图，“把兔子的腿数折算成鸡的，多出来的腿除以2就是兔子数量，是不是简单多了？”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的发顶，绒毛都染上金边。林羽盯着她的笔尖，心思却飘到了去年暴雨。那时阿月家的屋顶漏雨，两人踩着梯子帮她爹补瓦片，她脚下一滑，林羽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人抱着滚进稻草堆里，浑身沾满草屑却笑得停不下来。
“喂，看傻啦？”阿月用笔杆敲了敲他的手背，“是不是还没懂？我再讲一遍……”
“不是，”林羽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在想，下个月镇上的庙会，要不要一起去？听有套圈的摊子，你上次想要那个瓷兔子摆件。”
阿月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低头揪着笔记本的页角：“可是……我娘让我那去外婆家帮忙收麦子。”
林羽心里咯噔一下，刚想“那我帮你去收”，就听她又声：“不过我跟她了，收完麦子赶回来，应该能赶上庙会最后一场皮影戏。”
他瞬间笑起来，眼角的纹路都透着雀跃：“那我先去套瓷兔子，等你来了给你当见面礼。”
阿月抬头时，正撞进他亮闪闪的眼睛里，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研究艾草：“对了，这艾草得用井水淘洗，你家那口老井的水最干净。”
林羽拎着竹篓往井边走，轱辘转动的声音里，阿月偷偷数着他的脚步声。其实她早就跟娘好了，外婆家的麦子让表哥帮忙收，她要留着整的时间，陪他把庙会逛个遍——从糖画摊吃到皮影戏棚，再把那只瓷兔子稳稳套回来，放在窗台当念想。
井绳“咯吱”一声停住，林羽提着满满一桶水回来，溅起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湿痕。他低头涮洗艾草时，没看见阿月悄悄把那朵野雏菊摘下来，插进了他的帆布包侧袋里。
风又吹过老槐树，这次带过来的，除了艾草香，还有点藏不住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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