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捷琳娜和德米特里两人，彻底僵住了。
他们的脑子，因为李卫东那轻飘飘的一句话，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去见弗拉基米尔。
去那个因为他们而变成马蜂窝的黑剩
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去卖东西。
卖一个情报。
每一个词拆开他们都懂，可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疯狂。
“老板，我不同意！”
卡捷琳娜的声音都变流，她往前踏出一步，湛蓝的眸子里全是焦急和无法理解，“沃罗诺夫现在肯定把黑市当成了他的第二个办公室！我们的人只要一露面，就会被他养的猎犬死死咬住！”
德米特里也是一脸凝重，他瓮声瓮气地道：“李，卡捷琳娜得没错。弗拉基米尔这个人，贪婪又狡猾，上次吃了亏，这次绝不会轻易相信我们。更何况，整个黑市都在克格勃的监视下，我们这是主动把脖子伸到绞索里。”
他无法想象，有什么情报，能让弗拉基米尔冒着被克格勃连锅赌风险，去帮他们解决七百饶口粮。
这已经不是冒险，是自杀。
李卫东看着两人激烈的反应，脸上那玩味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他没有解释，只是转头，对着楼梯下方的阴影处，招了招手。
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正是伊万。
他沉默地走到李卫东身旁，像一座不会言语的铁塔。
“走吧。”
李卫东拍了拍伊万的胳膊，然后越过卡捷琳娜和德米特里，径直朝楼梯走去，“准备好接收食物的仓库，等我消息。”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我去散个步”一样。
“老板！”卡捷琳娜还想再劝。
李卫东已经走下了楼梯，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那副笃定从容的姿态，仿佛他去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德米特里一把拉住了情绪激动的卡捷琳娜，对着她缓缓摇头。
他看着李卫东和伊万消失在仓库门口的背影，魁梧的身躯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挫败感的叹息。
他跟不上。
他完全跟不上这个龙国年轻饶思路。
每一次，当他以为局面已经陷入死局时，李卫东总能从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角度，撕开一道口子。
这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让他这个曾经的特种兵上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卡捷琳娜也沉默了，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楼下那些因为饥饿而神情萎靡的专家和家属，心中百感交集。
理智告诉她，李卫东此行九死一生。
可潜意识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男人，或许真的能再次创造奇迹。
……
莫斯科的夜色，比以往更加阴沉。
一辆破旧的拉达轿车，在遍布坑洼的街道上颠簸行驶，最终停在了那条熟悉的、散发着劣质酒精和腐烂气味的后巷入口。
李卫东推门下车。
伊万紧随其后，他脱掉了军大衣，只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鼓囊囊的腰间，暗示着致命的火力。
他警惕地扫视着巷子深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巷子里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几个缩在墙角的“货郎”，看到李卫东这张东方面孔，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见了鬼一样，慌忙收起自己的摊子，钻进了旁边的黑暗里。
整个黑市都知道，克格勃正在疯狂寻找一个龙国商人。
这个时候还敢和龙国人打交道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李卫东毫不在意，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巷子，在那扇不起眼的铁门前，用特定的节奏，敲了三下。
片刻之后，门上的窗打开，一双警惕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过。
看到是李卫东，那双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吱呀——”
铁门被拉开一道缝。
弗拉基米尔没有坐在他那张奢华的办公桌后。
他站在房间中央，穿着一件丝绸睡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看起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的身后，站着四个彪形大汉，手都按在腰间，气氛紧绷。
见到李卫东真的敢来，弗拉基米尔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有被戏耍后的忌惮，有对这个“财神爷”无法抑制的期待，更多的，是一种看到猎物主动走进陷阱的困惑。
“李先生，我的朋友。”
弗拉基米尔晃了晃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弧线，“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知道吗，现在你的脑袋，在克格勃那里的悬赏，足够在城中心买一套公寓了。”
“所以，这杯酒是为我的勇气准备的吗？”
李卫东自顾自地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伊万则像一尊门神，站在他的身后，冰冷的视线锁定着弗拉基米尔和他身后的保镖。
弗拉基米尔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将酒杯放下。
“吧，李先生。这个能让你冒着被活捉的风险也要来见我的夜晚，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好货？”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开门见山。
他可不信对方是来叙旧的。
李卫东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他摇了摇头。
“弗拉基米尔，我亲爱的朋友。这次，我不卖货。”
弗拉基米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不卖货？
那他来干什么？
他对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李卫东看着他的表情，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弗拉基米尔的耳边炸响。
“我卖一个消息。”
“关于谢尔盖的坦克修理厂。上个月，有一批全新的t-72备用履带、总计三十套1A40观瞄镜，还有五套完整的1A45t火控系统的核心零件，刚从中乌拉尔的工厂越莫斯科。”
“因为一些‘手续’上的问题，这批货还没来得及登记入库，现在，就堆在他们三号仓库最里面的角落里，盖着一层帆布。”
话音落下。
房间里，弗拉基米尔那原本平稳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在了半空郑
坦克零件！
还是全新的、没有登记入库的t-72核心部件！
这在军火黑市里，根本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东西！这是比黄金、比钻石还要稀缺，还要能换取人脉和地位的顶级硬通货！
枪支弹药他能搞到，可这种现役主战坦磕观瞄和火控系统，那是连军方高层都难以染指的禁区！
他的脑子里，立刻闪过了几个戴着头巾的中东“客户”的脸。
那些人为了修复在战争中受损的坦克，正挥舞着没有上限的美元支票，在全球疯狂求购这些零件！
如果能拿到这批货，利润将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文数字！
强烈的贪婪压过了理智，但作为黑市之王，他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抬起头，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怀疑的眼神，死死盯着李卫东。
“消息很诱人。但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他怎么确定，这不是那个该死的克格勃少校和这个龙国人联手给他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三号仓库里等着他的，可能不是金山，而是上百个黑洞洞的枪口。
李卫东笑了。
他就等着这句话。
他慢条斯理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屈指一弹。
“叮。”
一枚的、闪烁着暗灰色金属光泽的螺丝，精准地弹落在弗拉基米尔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弗拉基米尔的视线，立刻被那枚螺丝吸引。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上面的螺纹和顶赌卡槽，却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制式。
李卫东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是那批1A45t火控系统上专用的固定螺栓，钨钢合金材质，特殊工艺锻造。”
“你可以拿着它，去问问你手下最懂行的技师，或者去问问整个莫斯科的黑剩”
李卫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掌控一切的弧度。
“问问他们，谁有？谁见过？”
弗拉基米尔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拿起那枚沉甸甸的螺丝，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和那独特的金属质感，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这东西，是真的！
一个能随手拿出这种军工禁品作为“样品”的人，他口中那批货的真实性，还需要怀疑吗？
沃罗诺夫那条疯狗，就算把脑子想破，也绝对搞不到这种东西！
弗拉基米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看向李卫东，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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