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滴——！”
那声短促得如同垂死挣扎般的嗡鸣之后，是尖锐刺耳的警告音！墙角那台崭新的高速复印机，顶部的指示灯像被泼了血的警示灯，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液晶屏上那行冰冷的【警告：内部卡纸！请打开侧盖板检查！】文字，如同一张无声的嘲讽脸，狠狠拍在两个刚刚揪出泄密线索的人面前。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诸成搭在门把上的手瞬间攥紧，指关节捏得发白。陈成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手术刀，瞬间从那行冰冷的文字上刮过，然后钉死在复印机侧面严丝合缝的盖板上。
卡纸？这台刚刚被老马这个“电子神探”一寸寸检查过、确认没有遗留任何异物的机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毫无征兆地“卡纸”了？
这比在大白看见鬼还邪门！
“妈的，见鬼了？”诸成压低嗓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一步抢回机器旁。
陈成的动作更快！他没有去看那闪烁的红灯，而是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办公室顶棚角落的烟雾报警器和花板吊顶缝隙！这里是市委机关，不是街头打印店！复印机这种关键设备，内部传感器极其敏感，怎么可能在空仓运行状态下突然“卡纸”？除非……有东西在干扰它！或者，有人远程触发了它的故障警报！
“老马！老马！听到了吗？目标机器出现异常警示！立刻检查周边无线信号源是否有异常波动！特别是针对打印设备的特定指令流！”陈成对着领口隐藏的微型麦克风，语速快得像子弹上膛。他口中的“目标机器”，自然是指这台刚刚立下大功也成了新风暴眼的复印机。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一秒，耳塞里传来老马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收到！正在追踪！不是常规无线信号！像是…某种极低频的脉冲干扰？或者…特定的硬件级指令注入？等等…卧槽！这孙子挺狡猾啊！信号源在跳频伪装！频率快得像打摆子！给我三十秒！我把它锁死在网里！”
硬件级指令注入？！陈成的心猛地一沉。这超出了简单的软件黑客范畴，意味着敌人很可能在设备内部动了手脚！是之前泄密时就埋下的“雷”？还是刚刚趁着老马检查纽扣碎片时，有人远程激活了什么？
他立刻看向诸成，眼神如同刀锋相交：“别碰机器！这‘卡纸’是饵！也可能是陷阱！老马在追信号源！你马上执行原计划！去王胖子那儿！带上你的‘表演’！”
诸成瞬间会意。复印机这边突如其来的变故固然凶险，但王副市长那边主动抛出的“资料”饵同样关键！双线作战，哪边都不能松！他狠狠瞪了那台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机器一眼，仿佛要记住它的“叛徒”模样，随即深吸一口气，脸上那种拘谨又充满干劲的表情无缝切换回来，一把拉开办公室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成和那台如同垂死怪物的复印机。刺耳的警告音还在持续，红光在略显昏暗的办公室里明灭不定，映得陈成的侧脸忽明忽暗，眼神沉静得可怕。
耳塞里，老马的键盘声密集如同暴雨：“抓到尾巴了！信号源指向…不是外网！妈的，就在市委大院内部！具体位置…西南角！后勤保障楼那一片的物理区域！这家伙是只电子蟑螂，钻在咱们自己窝里下蛆呢！”
市委大院内部！后勤保障楼？陈成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后勤楼里有设备机房、网络交换机柜、还有一堆杂七杂澳维护办公室…范围不！敌人不仅胆大，还狡猾地利用了内部网络环境做掩护！
“能锁定具体房间或者设备接口吗？”陈成追问，声音低沉。
“具体房间暂时不行，干扰伪装太强！但接口类型基本锁定了！对方使用的是一种老式、但兼容性极强的工业级无线串口透传模块，专用于内网物理隔离环境下的设备调试和监控！这玩意儿…咱们市委采购清单里出现过，是给核心服务器机房做远程维护备用的！”老马的声音带着一股抓到狐狸尾巴的狠劲，“范围缩了！后勤楼的核心机房值班室、备用设备调试间、或者…网络中心那几个有权限接触备用模块的办公室！”
核心机房值班室…网络中心…陈成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模糊的人影。就在这时——
“笃笃笃！”
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声音很轻，带着点犹豫。
陈成立刻切断与老马的通讯，目光瞬间投向门口，沉声道：“进！”
门被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张略显慌张、眼神躲闪的脸探了进来，正是机要室那个指甲缝里曾沾过蓝色印油的值班员——李！
“陈…陈主任？”李的声音有点哆嗦，脸色也不太好看，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您…您这边机器是不是出问题了？刚才后勤那边…反馈检测到您办公室这台复印机端口有异常数据流溢出，触发了设备保护机制…所以…所以报了卡纸错误…让我过来…呃…看看情况，顺便…顺便检查一下文件有没有丢失损坏？”他越声音越，眼神根本不敢和陈成对视，手指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后勤反馈？触发设备保护机制？检查文件丢失？
陈成心中冷笑连连。这理由编得，乍一听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程序合规嘛！但时机呢？他这边机器刚“诈尸”，警报响了不到一分钟，后勤那边的“反馈”就到了？还精准点明是他这台机器？甚至派来了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自己本身就疑似泄密环节关键一环的李？
这速度，比特快专递还快！这指向性，比卫星导航还准！
这哪里是“检查机器”？分明是“投石问路”+“贼喊捉贼”+“近距离观察”的三合一豪华套餐！
敌人被惊动了！“撒网”的涟漪，已经开始扩散！连“内鬼”都忍不住亲自下场来刺探虚实了！
好！很好！就怕你们不懂！
陈成的脸上瞬间堆起一种混合着惊讶、烦躁和一点点后怕的表情，完美演绎了一个设备突发故障被打断工作的基层领导形象。他对着那台兀自闪烁着红光的机器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不耐烦：“哎呀！可不是嘛！李你来得正好！这破机器！关键时候掉链子！吓我一跳！什么异常数据流？我这就是准备复印份普通文件，一开机它就鬼叫！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真卡纸了？可别把我刚扫描进去的重要资料给吞了！”他故意把“重要资料”四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却像是不经意地扫过李瞬间绷紧的侧脸和微微收缩的瞳孔。
“哎！好…好的陈主任！我这就看看！”李如蒙大赦，连忙跑进来，直奔那台复印机。他动作麻利地按下停止键，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停了，只有指示灯还在固执地闪着红光。他熟练地扳动侧盖板的卡扣，准备开盖检查。
就在李手指即将触碰到盖板开启按钮的瞬间——
“叮铃铃铃——！”
陈成办公桌上的外线电话，毫无征兆地炸响！铃声急促得如同催命符！
陈成眉头一皱，迅速拿起听筒：“喂？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诸成刻意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愤怒的声音，清晰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开来：
“老陈！我是诸成！我现在在王市长办公室门口！”
“妈的！晦气！刘秘书那份‘宝贵’资料还没拿到手呢！”
“刚才走廊拐角，跟巡检的安保科李副科长撞了个满怀！”
“他那宝贝保温杯里的开水，一滴没浪费，全他妈泼我身上了！”
“崭新的白衬衫！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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