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的正门对着一条老街道，门口的石狮子被岁月磨得有些光滑，外墙爬满的爬山虎却透着旺盛的生命力，深绿的藤蔓缠绕着砖缝，一路爬到三楼的窗户边。
苏砚站在门诊楼前，目光落在三楼那扇贴着旧海报的窗户上——
海报边缘已经卷边发黄，上面印着“市一院药理研究室”的黑色字样，下方站着四个穿白大褂的人，姿态随意地靠在实验台旁。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林默的研究员证件，翻开后将照片对着海报比对。
证件上的林默眉眼清瘦，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而海报里最右侧那个侧身站着的人，侧脸轮廓、鼻梁弧度，甚至白大褂领口露出的半截钢笔，都和证件照片上的林默一模一样。
“是他。”
苏砚指尖在海报上轻轻点零，心里的猜测又实了几分——
林默不仅在药理研究室工作，还曾出现在研究室的宣传海报里，他和这里的关联，比想象中更深。
“苏砚姐，姑姑的值班室就在三楼最里面，靠近楼梯间的位置。”
陈瑶站在旁边，声音比在砚知堂时更低了些，她攥着衣角的手又收紧了，眼神扫过门诊楼的大门，像是怕看到什么熟悉的人。
“当年姑姑出事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里，总觉得……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穿堂风从医院门口吹过，带着消毒水和中药混合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砚将证件放回包里，拍了拍陈瑶的胳膊：
“别怕，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先找当年的护士长问问情况，不定能知道林默和你姑姑有没有交集。”
着，她率先走进门诊楼，大厅里很安静，只有挂号处的窗口开着一个，穿着蓝色护士服的工作人员低头整理着文件，金属挂号牌在托盘里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两人沿着走廊往里走，准备去楼梯间上三楼。
走到走廊尽头时，苏砚的目光被墙上的公告栏吸引住了——
公告栏的玻璃有些模糊，上面贴满了泛黄的通知，大多是科室调整、设备维护的内容。
最下方贴着一张新一点的A4纸，是“法医科招聘启事”，纸张边缘还很平整，上面用黑色宋体字写着招聘岗位、要求，最下方的联系人一栏，清晰地印着“林野”两个字，旁边还留了办公室电话。
“林野……”
苏砚心里猛地一跳，突然想起昨阿武收拾面粉厂废墟时的话——
“我听老周的手下提过一嘴，林默有个弟弟，好像是法医，就在市一院上班”。
当时她没太在意，现在看到“林野”这个名字，所有线索突然串了起来：
林默是药理研究室研究员，他的弟弟林野是市一院的法医，而陈静的猝死，当年很可能经过法医的初步尸检。
如果找到林野，是不是就能知道陈静尸检的更多细节？
甚至能通过林野，找到林默失踪的线索？
苏砚停下脚步，转头对陈瑶：“我们先不去找护士长了，我想先去法医科找个人。”
陈瑶愣了一下：“找法医？可是我们要问的是姑姑的事，找法医干什么呀？”
“这个叫林野的法医，可能是林默的弟弟。”
苏砚指着公告栏上的名字，“林默是药理研究室的研究员，你姑姑的值班室就在研究室隔壁，他们不定认识。
如果林野是林默的弟弟，他或许知道一些关于林默的事，也能告诉我们陈静尸检时有没有发现异常。”
陈瑶顺着苏砚指的方向看去，“林野”两个字在她眼里没什么特别，但听到“林默的弟弟”，她还是点零头：
“那……那我们去吧。可是法医科在哪里呀？我以前来医院，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
苏砚站在公告栏前，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招聘启事。
她的目光落在了启事下方的地址上，那是一个用黑色墨水书写的字：“法医科在负一楼。”
她指着那个地址，对身边的人道：“看，法医科在负一楼呢。”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似乎对这个发现很感兴趣。
“那我们去负一楼看看吧。”
她提议道，然后转身朝着电梯走去。脚步异常轻快，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探索这个神秘的地方。
两人折返到大厅，找到通往负一楼的楼梯间。
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上方的通风窗透进一点微光，台阶上落着薄薄的灰尘，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越往下走，空气越凉，消毒水的味道也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味，让陈瑶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就在前面了。”
苏砚借着微光，看到楼梯间出口处的墙上挂着“法医科”的绿色牌子，牌子下方有一扇白色的门，门是虚掩着的，留着一条缝隙。
就在她们走到门口时，门内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像是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打破了负一楼的寂静。
苏砚停下脚步，示意陈瑶在门口等一下，自己则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往里看去。
房间里很宽敞，左侧摆着几张不锈钢的解剖台，上面盖着白色的布单，右侧是一排玻璃柜，里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标签上写着复杂的化学名称。
房间中央的桌子旁，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镊子，正心翼翼地夹着一枚铜扣。
那枚铜扣的款式，苏砚再熟悉不过——
圆形，边缘有精致的花纹，和她口袋里的“影”字扣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男人手里的铜扣上，刻着的不是“影”字，而是“默”字，字体是同样的篆体，在台灯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男人似乎没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他将铜扣放在放大镜下，手指轻轻转动着，动作专注而轻柔，像是在观察一件珍贵的藏品。
苏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林野，而他手里的“默”字扣，十有八九是林默留下的。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房间里的男人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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