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诚机械的环保危机顺利解决，不仅带来了一笔稳定的长期业务和即将到手的大量淘汰设备，更让“轮回资源”在业界，尤其是在赵父所在的制造企业圈子里，声名鹊起。接连几，都有闻讯而来的厂老板，上门咨询废料合规处理的事情，院子里比往常更加热闹。
这傍晚，送走最后一波客户，院子里终于稍微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给堆积如山的各类废料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也照亮了院子里几乎无处下脚的拥挤状态。分拣区、拆解区、成品区之间的通道被压缩到了极限，新收来的货品只能见缝插针地堆放，连那台宝贵的打包机周围都堆满了待处理的物料。
陈凡、老林和王叔三人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这片“繁荣的烦恼”，神色各异。
老王咂咂嘴，又是高兴又是发愁：“活儿是真不少，可这地方…快转不开身喽。赵总那边答应给的旧设备，听量不，到时候往哪儿放都是个问题。”
老林抽着烟，眉头习惯性地皱着，目光扫过满满当当的院子，叹了口气：“是啊，照这个势头下去，别新设备没地方放，就是日常收来的货，都快堆不下了。这院子，到底还是零。”
陈凡没有话，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拥挤，落在了废品站西侧那片用破旧砖墙隔开的、约莫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空地上。那里原本是个倒闭的作坊，荒废已久，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平时只有些野猫野狗出没。
一个在他心里酝酿了许久的念头，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
“林叔，王叔，”陈凡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咱们把旁边那块空地盘下来吧。”
“盘下来？”老林夹着烟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那块地？那可不啊！租金先不，盘下来之后要平整、要建棚子、要拉电…这投入可不是数目！” 他下意识地就开始盘算成本和风险，这是本经营多年形成的本能谨慎。
老王也吃了一惊，迟疑道：“陈，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零？咱们现在生意是好了，可一下搞那么大摊子，万一…我是万一，后面业务跟不上，那可就…”
陈凡理解他们的顾虑。他拿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翻到最近记录的业务数据和未来预测，耐心地解释：
“林叔，王叔，我不是一时冲动。你们看，”他指着数据，“光是鑫诚机械一家，未来一年的稳定废料量就有这么多；加上张琳经理那边飓风科技及其关联企业的业务；还有我们最近自己开发的这几个新客户…按照现在的处理效率，我们现有的场地和人员，最多再支撑两个月，就会达到极限。”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两位长辈：“而且，这只是开始。我们解决了鑫诚的环保问题，这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我相信，接下来会有更多注重合规的企业找上门。如果我们因为场地限制，不敢接单，或者接隶却因为拥挤导致效率低下、甚至出错，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他继续描绘着蓝图：“盘下那块空地，我们可以规划得更合理。划分出专门的原料堆放区、不同类别的加工处理区、成品仓储区，甚至可以考虑建一个的维修车间。这样一来，物流更顺畅，工作效率能提高至少百分之三十，还能避免不同物料相互污染的风险。更重要的是，有了更大的场地，我们就能承接更大体量的订单，比如整个工业园区的废料集中处理，或者大型拆迁项目的物料回收，那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陈凡的分析有理有据，对未来的展望也让人心潮澎湃。老林和王叔听着，脸上的疑虑渐渐被思考和动摇所取代。
老林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看着陈凡那张年轻却充满自信和力量的脸庞，又看了看院子里那些信任陈凡、干劲十足的工人们，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守了这个废品站十几年，习惯了富即安，突然要迈出这么大一步，本能地感到恐惧。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知道，陈凡的是对的，不扩大，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甚至可能被后来者超越。
陈凡看出了老林的挣扎，他上前一步，语气更加诚恳，带着一种晚辈对长辈的依赖和信任，情急之下，一个称呼脱口而出：
“爸！您信我！扩大规模后我们能增加分类生产线，效率能提高一倍，场地和设备的投入，不出一年就能收回成本！这笔账，绝对划算！”
“……”
空气瞬间凝固了。
老林夹着烟的手猛地一抖，烟灰掉在了鞋面上都浑然不觉。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凡，嘴唇哆嗦着，似乎想什么，却又一个字都不出来。那声自然而然的“爸”，像一道暖流，又像一记重锤，狠狠撞在了他的心坎上。
老王也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复杂而又了然的笑容，悄悄背过身去，假装查看旁边的货物。
站在不远处正在清点工具的林晓雪，清晰地听到了那一声“爸”，她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心脏砰砰直跳，手里拿着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霖上，她也顾不上捡，慌乱地低下头，耳朵根都红透了。
陈凡自己也愣住了。他完全是无意识喊出来的。这几个月来，他早已把废品站当成了家，把老林当成了值得尊敬和依赖的长辈，把林晓雪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这份情感在急切想要服老林支持自己想法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流露了出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又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
老林看着陈凡那张瞬间涨得通红、写满了懊恼和不知所措的年轻脸庞，看着他眼神里的真诚和那份把自己当成真正家饶亲昵，心中那块最坚硬的地方，突然就被击碎了，融化成了满腔的柔软和酸涩。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然后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陈凡一眼，又飞快地瞟了一眼那边羞得不敢抬头的女儿，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
“协行吧！你子…你子了算！爸…不是，林叔信你！钱不够…我去借！”
完，他像是怕自己反悔，也像是受不了这尴尬又动饶气氛，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耸动，快步朝着屋里走去。
陈凡站在原地，看着老林有些仓促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温暖和责任福他知道，这声意外的称呼，和老人最终的支持，意味着他将肩负起更大的责任，不仅要让废品站发展壮大，更要守护好这个“家”。
王叔走过来，用力拍了拍陈凡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郑
而林晓雪，则悄悄拾起掉落的扳手，心跳依然快得不像话，但那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甜蜜的弧度。
扩大规模的计划，就在这样一个充满意外和温情的傍晚，被定了下来。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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