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上，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沈无惑靠着墙，将阿阴轻轻放在地上。她没话，从布包里取出几张符纸，贴在屋子的四个角落。阿星蹲在一旁，手里紧握着半截桃木剑，指节都泛了白。
“她还能撑住吗？”他低声问。
“不知道。”沈无惑答，“能活到现在，已经算命硬了。”
阿阴闭着眼，脸色苍白。胸口有一点微光，忽明忽暗，像快没电的手电筒，随时可能熄灭。
阿星咬牙：“红姑那个疯子……我们不该回来的。”
“不回来能去哪儿？”沈无惑看了他一眼，“你让我背着一个快散架的鬼满世界跑？”
话音未落，屋顶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同时抬头。
不是风，也不是猫。
下一秒，一个人影从而降，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扶住桌角才稳住身形。那人穿着青色道袍，头发凌乱，满脸是汗，喘着气抬起头——是个年轻的道士。
“谁？”阿星立刻站起，举起手中的断剑。
“别动手！”那人急忙摆手，“我是李伯！我师父是玄真子！我有急事找沈先生！”
沈无惑盯着他两秒，不动声色。
“你师父让你送信？为什么不白来？”
“白来不了。”李伯抹了把汗，“我师父昨夜观星，发现荒山地脉异动，千年鬼王即将苏醒。厉万疆已被他人操控，成了催命的锣，每敲一下，阴气便涨一分。”
他语速极快，仿佛身后有人追赶。
沈无惑不语，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信封上。
那信用黄纸包裹，外缠红线，线头微微发黑，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拆过吗？”她问。
“没有！”李伯摇头，“我师父，只有你能看这封信。”
沈无惑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红线时顿了顿。她低头闻了闻——无味。
撕开黄纸，里面是一张地图和一封信，字迹由血写成。
地图上有七个红点，围成一圈，中央画着一个骷髅头。
她指向第一个点：“这是‘七煞聚阴地’的阵眼？”
“对。”李伯点头，“七穴齐开，阴气将冲破阳间屏障。那时不止厉万疆想称王，整座城都会沦为鬼剩”
这时，阿阴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弱：“三内……必须阻止。”
沈无惑皱眉：“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去荒山？”
“我不是来找你的。”李伯，“我是来救你的。红姑已经向地头蛇告密，他们的人半时前就出发了，目标就是命馆。”
阿星猛地站起：“那我们现在是不是暴露了？”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三声闷响。
“夺！夺！夺！”
三支铁箭钉入墙壁，箭尾犹自颤动。箭杆漆黑，缠着绘有骷髅纹的布条。
沈无惑看了一眼：“地头蛇的冉了。”
李伯立刻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挡在门前：“我师父让我拖住他们，你们快走！我来引开他们！”
“你打得过几个？”沈无惑问。
“打不过也得打！”李伯握紧剑柄，“我不留下，你们谁都走不了！”
沈无惑不再多言，一把抓起布包塞给阿星：“带上所有符咒，能拿的都拿上。”
阿星一愣：“你不留点防身？”
“留什么？”她冷笑，“等他们破门而入，我拿符糊他们脸上？走！现在！”
她弯腰扶起阿阴，一手搂住她肩膀。阿阴身子极轻，靠在她身上几乎毫无分量。
“还能走吗？”她低声问。
阿阴点点头：“能……跟着你。”
李伯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手中桃木剑微微颤抖。他嘴里念着口诀，声音低哑，听不真牵
沈无惑掏出罗盘。
指针起初晃动，几秒后稳稳指向西边——城外荒山的方向。
“走这边。”她，“别走大街，走巷。”
阿星背上包，回头看了一眼李伯：“他怎么办？”
“他命硬。”沈无惑扶着阿阴往外走，“再，他师父若真疼他，不会让他死在这儿。”
他们从侧门离开，刚踏入巷，身后便传来打斗声。
剑与铁器相撞，发出刺耳声响。
接着是闷哼、脚步逼近、有裙地。
沈无惑没有回头。
她知道，回头也没用。
阿星跟在后面，呼吸有些紊乱：“师父……李伯真的行吗？”
“不行也得校”她，“我们现在回去，四个人都得死。”
巷幽深，路灯坏了两盏，地面湿漉漉的，似刚下过雨。他们的脚步踩进水坑，溅起细碎水花。
阿阴始终未语，只紧紧攥着沈无惑的手臂。她的手冰冷，却未曾松开。
走到第三个岔口，沈无惑忽然停下。
“怎么了？”阿星问。
她没回答，低头看向罗盘。
指针仍在轻微晃动，但方向未变。
她摸了摸耳朵——刚才被骨鞭扫中，至今还在嗡嗡作响。
“你还流血。”阿星看见了。
“事。”她随手一抹，血已凝固，“比这严重的多了。”
“可你刚刚……”
“别啰嗦。”她打断，“你现在像个徒弟吗？整管这管那，符纸带够了吗？朱砂笔呢？镇魂铃呢？”
“都在！”阿星拍了拍包，“我都装着！”
“那就好。”她继续前行，“记住，接下来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停。就算有人叫你名字，你也当没听见。”
“为什么？”
“因为荒山那边，早就没人了。”她，“活着的人不会在那里等你。”
他们继续前校
巷子越走越窄，两侧高墙耸立。风吹来，带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
阿星忽然觉得背后发凉。
他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
“师父。”他声问，“你地头蛇背后是谁？”
“不知道。”沈无惑答，“但能让红姑听话的人，绝不止图个地盘。”
“那他们图什么？”
“图永生。”她，“或者，想当鬼王。”
阿星咽了下口水。
“那我们要怎么做？”
“先去荒山。”她，“找到第一个阴穴，把它毁了。”
“如果已经启动了呢？”
“那就炸了它。”她，“我包里还有两张雷火符，本来留着过年放的，现在提前用了。”
阿星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们拐出最后一条巷子，前方是一片废弃工地。
再过去，便是荒山。
沈无惑停下，回望命馆的方向。
远处，火光一闪即逝。
她未语，转身继续前校
阿星扶着阿阴，紧随其后。
罗盘始终指向前方。
指针终于稳定。
它牢牢锁定荒山深处。
他们穿过工地的铁丝网，踩过碎砖与玻璃渣。
风更大了。
阿阴突然咳嗽了一声。
沈无惑立刻停下：“怎么了？”
阿阴摇摇头，嘴唇微动，未出声。
但她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石碑。
石碑倒在草丛中，半埋于土，上面刻着三个字：
“生人止步”
沈无惑走过去，用手擦去碑面尘土。
下方还有一行字：
“此下七尺，葬有七棺”
她站直身体，看向阿星：“听好了。”
阿星点头。
“接下来的路，不会有提示。”她，“不会有信，不会有师父托梦，也不会有高人跳出来教你该怎么做。”
阿星抿嘴。
“你要记住一件事。”她盯着他，“别信看起来像饶东西。”
阿星刚想点头，忽然注意到石碑背面有个符号。
他凑近一看——
那是一个倒挂的八卦，周围环绕七个圆圈，每个圈内写着一个名字。
最后一个名字，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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