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茗心满意足地跑回拼图地毯上,继续和她的五百块风景战斗,嘴里哼着欢快的、不成调的歌,仿佛刚才那个差点让吴邪社会性死亡的问题,就像问“今吃什么”一样寻常。
堂屋里,气氛却远没有她那么轻松。
吴邪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本无辜掉落的书,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滚烫的温度还没完全退去,心脏也依旧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擂鼓。
张起灵那个短暂却有力的拥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到现在还在他脑海里一圈圈扩散,带着一种陌生的、悸动的热度。
他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下已经重新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惊人之举只是集体幻觉的张起灵。
对方侧脸线条冷硬,耳廓那点微不可察的红晕似乎已经褪去,恢复了一贯的漠然。但吴邪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空气里好像还残留着刚才那个拥抱带来的、属于张起灵的清冽气息。
胖子终于从憋笑地狱中稍稍缓过气,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压低声音对旁边的黑瞎子挤眉弄眼:“看见没?哑巴张这行动力!抱就抱!虽然跟抱个炸药包似的快……但好歹是抱了!了不得!”
黑瞎子手里把玩着棋子,墨镜后的眼睛弯着,同样压低声音回敬:“总比某些人光不练强。怎么样,花儿爷,有没有学到点什么?”
解雨臣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目光看似落回棋盘,实则眼风也扫过了依旧僵硬的吴邪和看着淡定的张起灵。
就在这时,拼图拼到一半的苏晚茗,似乎遇到了一个瓶颈。她看着几块颜色形状都非常接近的绿色碎片,眉头又拧了起来。按照之前的经验,她下意识地就想在心里问云宝。
但今,云宝似乎“不在线”,没有立刻给出提示。或许是在处理什么内部数据,又或许是想让她多自己思考一会儿。
苏晚茗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云宝的声音,便放弃了。她抬起头,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正在下棋的黑瞎子和解雨臣身上。
干爸和干妈……他们好像也总是在一起。黑爸爸总是围着解妈妈转,虽然解妈妈总是冷着脸,但好像……也没真的赶他走?电视里那些互相喜欢的人,好像也是这样相处的。
一个崭新的、充满探究欲的念头,如同破土的芽,在她的脑瓜里萌发出来。
她放下手里的拼图片,再次从地毯上爬起来。这次,她没有走向吴邪,而是哒哒哒地跑到了棋桌旁,先看看凝神盯着棋盘的解雨臣,又看看一脸笑嘻嘻、手里转着棋子的黑瞎子。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扯了扯解雨臣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袖口。
解雨臣从棋局中抬眸,看向她,清冷的眼底露出一丝询问。
苏晚茗仰着脸,用她那标志性的、充满求知欲的清脆嗓音,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干妈,你和黑爸爸,为什么也不像电视里的叔叔阿姨那样抱抱呀?你们不是也总在一起吗?”
“咔嚓。”
黑瞎子手里转着的那枚黑玉棋子,掉在了棋盘上,骨碌碌滚了两圈,撞翻了几颗白子。
解雨臣执白子的手,僵在了半空,指尖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堂屋里,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降至冰点。不,是比刚才更甚,仿佛连飘落的雪花都在窗外凝滞了。
胖子刚塞进嘴里的第二瓣橘子,“噗”地一声,连皮带肉喷了出来,呛得他惊动地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一边咳一边还忍不住想笑,表情扭曲得极其精彩。
吴邪也惊呆了,连自己脸上的热意都忘了,目瞪口呆地看向棋桌方向。他完全没想到,苏晚茗在“解决”了他和张起灵的问题之后,竟然会立刻将矛头转向黑瞎子和解雨臣!这叫什么?举一反三?学以致用?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幸灾乐祸、同情以及“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了”的诡异平衡感,悄然涌上吴邪心头。
让你们刚才看热闹!轮到你们了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窘迫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他甚至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好好”欣赏接下来的一幕。
张起灵不知何时也重新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地投向棋桌,那眼神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兴味?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墨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虽然别人看不见。他保持着转棋子的姿势,手指还虚握着空气,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他这辈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枪林弹雨、诡谲阴谋,却从未被一个七岁女孩如此真无邪、直击要害的问题问得如此……措手不及。
解雨臣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或者,是第一个试图维持表面镇定的。他缓缓放下悬在半空的手,将那颗白子轻轻放回棋盒,动作依旧优雅,只是指尖的微颤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苏晚茗纯净好奇的目光,试图用对付吴邪那套“家人理论”来搪塞。
“晚茗,”解雨臣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清冷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干妈和黑……干爸,是伙伴,是合作关系。就像……”他迅速在脑中搜索合适的比喻,“就像一起做生意的人,或者一起完成某项工作的同事。我们在一起,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并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关系。”
这个解释听起来比吴邪刚才的“表达方式不同论”要合理一些,也更符合黑瞎子和解雨臣平日里若即若离、时而合作时而互怼的常态。
然而,苏晚茗的脑瓜今似乎格外敏锐,或者,她对“情感关系”的观察进入了某种“顿悟”状态。她歪了歪头,指着棋盘:“可是,胖叔叔,下棋是‘手谈’,是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干妈和黑爸爸经常一起下棋,一坐就是好久,这不也是在‘交流感情’吗?电视里那些叔叔阿姨,也会一起做很多事情呀。”
解雨臣:“……”
他竟一时语塞。胖子平时那些不着调的“歪理”,竟然在这个时候被孩子精准引用,成了反驳他的论据!
黑瞎子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恢复了一点,他干咳两声,试图接过话头,脸上重新堆起那副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哎呀,晚茗,这你就不懂啦。干爸和干妈呢,这个感情……它比较复杂。属于那种……呃,相爱相杀,对,就是这个词儿!你看我们有时候也‘切磋’不是?这也是一种独特的……交流方式嘛!”
他试图把话题往轻松搞笑的方向引,同时暗戳戳地瞟了解雨臣一眼,心想这也不算谎吧?
可惜,苏晚茗不吃这套。她想起了葡萄架下那次着名的“切磋”,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干爸,‘切磋’完了,你们也没有抱抱呀?电视里打架……呃,切磋完和好的人,有时候也会抱抱的。而且,”她的手指向黑瞎子总是有意无意靠近解雨臣的习惯,“黑爸爸你总是想离干妈近一点,干妈好像也没有真的生气赶你走。这不就是……在乎对方吗?”
句句精准,刀刀见血。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墨镜都差点滑下来。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话!这祖宗,今是非要逼死他们这些大人吗?!
解雨臣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他垂下眼睫,避开苏晚茗清澈到几乎能照出人心底的目光,也避开了旁边吴邪那越来越明显的、看好戏的眼神。更避开了黑瞎子那带着点尴尬又隐隐期待的注视。
吴邪:风水轮流转!
堂屋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胖子压抑不住的、漏气般的闷笑声,以及窗外雪花簌簌落下的细微声响。
苏晚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等了半没等到满意的答案,嘴微微撅起:“干妈,黑爸爸,你们也不知道吗?还是……也不好意思?”
最后三个字,简直是绝杀。
解雨臣猛地抬起眼,脸上那层清冷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窘迫和羞恼交织。黑瞎子则干脆破罐子破摔,往椅背上一靠,抬手扶了扶墨镜,用一种近乎耍赖的语气:“对对对,不好意思!干爸脸皮薄,害羞!行了吧祖宗?”
吴邪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胖子更是直接笑倒在了沙发里,捶着垫子无声狂笑。张起灵的嘴角,似乎也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毫米。
解雨臣狠狠瞪了黑瞎子一眼,那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冻死人。黑瞎子立刻噤声,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但墨镜后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反正已经这样了”的无赖劲儿。
苏晚茗看着大人们奇怪的反应,虽然还是没完全明白,但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又问了一个让干妈和黑爸爸很“为难”的问题。她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声:“好吧……晚茗不问啦。你们自己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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