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斗神先生…”
推特星的雨季来得猝不及防。连绵的酸雨敲打着草药屋的破顶，在地面溅起细密的黑泡——那是大暗黑遗留的混沌毒素，沾到皮肤便会泛起灼痛。
波西利亚蜷缩在草堆角落，看着瑞尔斯用断刃刮去背伤上的腐肉，冷汗顺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滑落，却始终没哼一声。
“我来吧。”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连日来的紧张而沙哑。自那晚被瑞尔斯救下，他们已在这间废弃的草药屋躲了七日，每日只有趁巡逻队换岗的间隙，才能由瑞尔斯冒险出去搜集食物和净水。
瑞尔斯头也没回，将蘸了烈酒的布条按在伤口上，闷声道：“不用。”
波西利亚却已爬起身，圣灵之力在掌心凝成淡金色的光晕。她心翼翼地绕到他身后，指尖刚触碰到伤口边缘，就被他猛地按住手腕。
“别用圣灵之力。”瑞尔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里的空气里全是混沌因子，你的力量会引来他们。”
波西利亚这才想起，父亲麒麟曾过，圣灵系与混沌系的能量相遇会产生剧烈共鸣，就像火焰遇到炸药。她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后背的温度，以及那片肌肉因强忍疼痛而产生的微颤。
“对不起。”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臂上早已结痂的伤口——那是瑞尔斯用战神之力帮她逼出毒素后留下的，疤痕像一朵金色的花，“总是给你添麻烦。”
瑞尔斯沉默着包扎好伤口，转身时，斗武神的战甲已重新穿戴整齐，只是背后的裂痕更显眼了些。他将一块压缩干粮递给她：“明换个地方。飞镰的风刃能追踪气息，这里不安全了。”
波西利亚接过干粮，突然注意到他左手的指关节缠着布条，渗出血迹。那是前晚为了抢回一袋净水，与巡逻队的暗卫硬拼时留下的伤。她咬了咬唇，将自己省下的半块疗伤药膏递过去：“这个……对刀伤有用。”
瑞尔斯看了她一眼，接过药膏塞进怀里，没谢谢，却在她转身时，默默将自己那袋净水推到了她面前。
深夜，酸雨渐停。波西利亚被一阵压抑的咳嗽惊醒，借着月光，看见瑞尔斯正靠在墙角，用布巾捂住嘴，布巾上隐约透出暗红。她想起他后背的伤，那是飞镰的风刃所创，风系能量中混杂的混沌之力一直在侵蚀他的经脉。
“你……”她刚要起身，却见瑞尔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警惕的厉色。
“嘘。”他按住她的肩膀，长刀瞬间出鞘，“有人来了。”
草药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是格莱奥丹的斥候，正用暗影能量探查四周。瑞尔斯示意波西利亚躲进地窖，自己则如猎豹般扑了出去，刀光一闪便抹了斥候的咽喉。
但那斥候在临死前发出了信号，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瑞尔斯拉起波西利亚就往外冲，借着夜色和错综复杂的巷弄穿梭。
“往这边！”波西利亚突然拽住他，指着一条被杂物堵住的窄巷，“我之前侦查过，这里能通到废弃矿道！”
瑞尔斯毫不犹豫地跟着她钻进窄巷，暗影铁骑的嘶吼声在身后紧追不舍。巷壁两侧的岩石刮擦着他们的衣衫，波西利亚的纱裙被划破，腿被尖石划出伤口，金色的血珠滴在地上，却依旧跑得飞快。
“等等！”瑞尔斯突然停下，将她护在身后。前方的巷口被暗影结界封住，飞镰的身影在结界后冷笑：“瑞尔斯，这次看你往哪跑！”
风刃如旋镖般飞来，瑞尔斯挥刀格挡，却因后背的伤牵扯，动作慢了半分。
眼看一道风刃就要击中他，波西利亚突然展开金翼，圣灵之力不顾一切地爆发，竟用翅膀硬生生挡下了攻击！“
“噗嗤——”风刃切开羽翼的声音令人牙酸，金色的羽毛混着血雨飘落。
“你疯了！”瑞尔斯目眦欲裂，抱住摇摇欲坠的她，斗神之力如海啸般爆发，一刀劈开暗影结界，“跟紧我！”
他背着受赡波西利亚冲进废弃矿道，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和他沉重的脚步声。波西利亚伏在他背上，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与淡淡的草木气息，那是他每次出去搜集物资时，从加利部落的废墟里带回来的味道。
“为什么……要救我？”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翅膀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
瑞尔斯的脚步顿了顿，声音在空旷的矿道里回荡，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沙哑：“你父亲曾……托我护你周全。”
“不是这个。”波西利亚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泪水混着血珠滑落，“在草药屋，在窄巷……你明明可以自己走的。”
矿道深处传来滴水的声响，清脆而孤寂。瑞尔斯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将她背得更稳了些。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那是矿道尽头的出口，通向推特星边缘的密林。瑞尔斯将波西利亚放下，检查她受赡翅膀，指尖触碰到那些断裂的羽骨时，动作竟难得地放轻了。
“这里离边境不远，”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战神印记的令牌，“拿着这个，到赫尔卡星找雷伊。他会保护你。”
波西利亚看着令牌，又看着他背后渗出血迹的伤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你呢？”
“我还有任务，推特星还等待我来拯救。”瑞尔斯想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是为了潜伏，还是为了……掩护我？”波西利亚的眼眶通红，金色的瞳孔在微光中闪烁，“瑞尔斯，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会拖后腿？”
瑞尔斯沉默了。他想起这几日的相处：她会在他出去侦查时，用圣灵之力悄悄净化屋里的混沌气息；会把最干净的水留给伤重的他；甚至在刚才，用自己最珍视的翅膀为他挡下风泉—这哪里是拖后腿？
“不是，我认可你。”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只是这里太危险。”
“那你呢？”波西利亚踮起脚尖，不顾翅膀的剧痛，凑近他的耳边，“你留在这里，就不危险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瑞尔斯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看着眼前的精灵，她的纱裙沾满污渍，翅膀残破不堪，脸上却带着一种倔强的认真。
不知何时起，那双金色的瞳孔，已在他心里投下了比战神印记更清晰的光。
远处传来铁骑的搜捕声。瑞尔斯猛地将她推开：“快走！”
波西利亚却没有动，反而将那块令牌塞回他手里，然后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那吻带着圣灵之力的暖意，还有她泪水的微咸。
“我在赫尔卡星等你。”她转身展开受赡金翼，尽管每一次扇动都带来剧痛，却飞得异常坚定，“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瑞尔斯摸着被她吻过的脸颊，愣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他才猛地回过神，握紧长刀冲向追来的铁骑。
矿道出口的微光映着他的背影，战刀挥舞间，竟比往日多了一丝决绝。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战场除了责任与荣耀，又多了一份必须守护的牵挂。
而密林深处，波西利亚回头望向矿道的方向，金色的翅膀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她知道，这场战争还未结束，但她不再仅仅是为了报仇而战——她要活着，等那个用后背为她挡住风刃的精灵，兑现一个未出口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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