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兄妹两个听着秦风英的咆哮，一愣一愣的。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们从来没听家里人提过，完全不知道哇！
在他们印象里，奶奶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爸爸是个正直的好人，怎么在大姑嘴里，全都变了样儿呢？
秦北战眉头紧锁，这事儿他也没听爸妈过，但那是老一辈的恩怨，具体咋回事儿他不清楚。
看秦凤英这样子，恨他爸都快恨在骨子里了，但孩子是无辜的。恨他爸就恨他爸，为什么要报复在他妹妹身上？
他怀疑秦凤英是不是心理扭曲了，对，他猜对了，秦凤英就是心理扭曲了。
而且她恨自己的亲哥哥，又不能放在嘴上，要埋在心里埋了这么多年，可难受死她了。所以今既然开了，她也有了突破口，正好宣泄一番。
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
要知道这件事在她心里是个疙瘩，折磨了她很多年。
这件事她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没有过，毕竟恨自己的亲哥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所以她只能埋在心里，无处诉。
“这跟换孩子有什么关系？”秦北战愤怒地问，“就算那是奶奶偏心，就算是你觉得不公，那也是上一辈的事儿，你为什么要报复在孩子身上？”
“咋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秦凤英跳着脚喊，“你爸拿了那房子，要是自个儿住也就罢了，或者哪怕分我一间，我也就不啥了，可他呢，他转手就把那房子给卖了。”
“卖了整整一千块钱呐。”
“他拿了钱，在城里买大房子，置办家业。
他哪怕给我一百块钱呢，哪怕给我点儿辛苦费呢，我都不带恨他的。”
“可你那个好爹，那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啊！”
秦凤英越越气，“我恨呐，我真的恨呐，都是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凭啥他就能拿走所有的东西？
我就得当牛做马还落不着好？”
“所以，当你妈大着肚子回来奔丧的时候，我就动了心思。”
秦凤英脸上露出扭曲的笑，让人瘆得慌。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既然他拿了本该属于我的那份钱，那我就拿他的闺女来抵债。”
“我把真真换过去，那是让他替我养闺女，那是让他把欠我的都还回来。”
“真真跟着他享福，那是应该的，那是他秦留粮欠我的，这十八年的好日子，那是用那套老房子换来的，这是公平买卖，我秦凤英不亏心。”
秦凤英这一套歪理邪，得那是理直气壮，好像她才是那个受了大委屈的人，她干的这缺德事儿那是替行道。
秦北战被气乐了。
真的是被气乐的。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能把自私得这么清新脱俗。
“大姑，你的账算得真精啊！”
秦北战咬着后槽牙，“为了那点钱，为了那点儿家产，你就毁了两个孩子的人生，你还觉得你挺有理是吧？”
“我就有理，咋的了？就是他秦留粮站在我跟前，我也敢这么。”
秦凤英脖子一梗，那是一点儿悔改的意思都没有，“那是他秦留粮先做绝的，他不拿我当亲妹妹，我凭啥拿他当亲哥？
他不给我活路，我就自个儿找活路。”
“再了，我对他闺女也不差，不也长这么大吗？
你们家得感谢我，我没把她弄死。
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你瞅瞅她现在把我们家的祸害啥样了，果然啥人生啥人。随根儿啊！”
“我告诉你秦北战，你别拿那种眼神儿看我，我不怕你，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事儿都已经这样了，你能把我咋的？你能把我杀了咋的？”
秦凤英这会儿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既然脸皮都撕破了，那还在乎个啥呀！
她指着秦北战身后的秦真真，“还有你，你也别觉得委屈，这十八年你过的是神仙日子，那都是我给你争来的，你要是有良心，就叫我一声亲妈。”
秦真真被她这一指，吓得眼泪又下来了，抓着秦北战的衣角不敢撒手。
秦北战感觉到了身后妹妹的恐惧，心里的火更旺了。
但他是个有涵养的人，是个受过教育的人，他做不出当街打长辈这种事儿，哪怕这个长辈是个混蛋。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大姑，我不跟你争辩这些歪理，公道自在人心，你做的这些事儿，老爷都在看着呢！”
“你口口声声我爸自私，我爸薄情寡义，那你知不知道，当年那房子卖聊钱，我爸到底干啥了？”
秦凤英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干啥了？还能干啥？不就是揣自个儿腰包了吗？
不就是给你们买吃买喝了吗，还能捐给国家咋的？”
秦北战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也带着一丝嘲讽。
“你还真对了，那钱，还真就没揣自个儿腰包。”
“虽然我不知道有卖房子这回事儿，我也不知道我爸没给你分一分钱，但我知道这么多年来真真的身体不好。
她从身子就弱，整个人就像无底洞一样，一直往里填钱，我们兄弟没上班之前，我父母还跟别人借过钱。
所以我敢保证那些钱都用在了真真的身上，用在了你亲生女儿的身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虽然这些话对真真是一种伤害，他也心疼，但这些话他不能不，他不能让秦凤英往他爸身上泼脏水。
也许他爸做的不对，但冥冥之中，他爸确实把钱都用在了秦真真的身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事儿，我爸从来没跟你提过。”
秦北站的话，秦凤英就是不相信，“你骗人，你撒谎。你爸和你妈的工作多好啊！？
比我和你姑父工资高，还用得着借钱养孩子，哄鬼呢？”
“你就是想替你爸开脱，你就是想让我心里难受，我不信，我死都不信，秦留粮就是个守财奴，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就是薄情寡义的白眼狼。”
只有把秦留良骂得一文不值，只有把自个儿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才能好受一点儿，她干的那件丧尽良的事儿才能找到一点儿立足之地。
“他就是个混蛋，他就是个畜生，他就是看不起我，就是想踩着我。”
“他活该，他活该替别人养闺女，这就是报应，这就是老爷对他的惩罚。”
秦凤英骂得唾沫横飞，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像个鬼。
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长辈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当妈的样子，就是一个被嫉妒吞噬聊可怜虫。
秦北战看着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就是人性吗？
在利益面前，在偏执面前，竟然扭曲到了这种地步。
他没再话，只是紧紧地护着身后的秦真真。
而秦凤英还在那儿没完没聊骂骂咧咧，憋了这么多年了，还不让她骂个痛快？
今谁都别拦着她骂了秦留粮，谁拦着她就挠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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