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源,帮我拿一下毛巾。”
杨博文的声音从浴室门打开的细缝中传来,左奇函转头盯着他的轮廓不发一言,张桂源和陈奕恒刚刚被叫人叫出去,而他和左奇函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过话了。
并不知道张桂源不在宿舍的杨博文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张桂源?毛巾帮我拿一下!”
许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杨博文有些恼火便探出半个身子来,这才让左奇函看到他紧闭着的双眼,应该是他洗头发的时候不注意流到眼睛里了。
“有人吗?”杨博文的语气已经很不好了,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现在又看不到,叫不灵,叫地地不应。
左奇函伸手从晾衣架上将杨博文平常擦头发的毛巾扯下来塞到他手里,他全程一言不发但杨博文在摸到毛巾的那一刻还是意识到这是左奇函的手。
他畏缩一下却还是在握住毛巾后了声:“谢谢。”
来不及听左奇函是否有回应他便退回浴室里,将脸埋进毛巾才松口气,而门外的左奇函却还维持着姿势,等浴室又传来水流声,他的时间好像才调回了正常。
他们这样左奇函也不想的,但总有些尴尬,就像是被鱼刺卡住,每每想要开口时伤口都隐隐作痛。
本就高自尊的两个人,低头成了最大难题。
好像比赛,两个人都僵硬的不能自然相处,而彼此又都理智知道原因是在乎,可偏偏又都不想那句他想听的话。
杨博文洗完澡在浴室里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出来,他预设了好几种情况,该怎么去和他讲话,似乎去和左奇函自己刚刚洗发水流进眼睛里的蠢事会让他们的关系缓和。
开始左奇函已经上床睡觉了,杨博文抿着嘴想要去柜子里拿吹风机,但吹风却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啊,对,吹风机一直都在左奇函的柜子里,这些都是张桂源拿给他的。
明明给一个机会,杨博文就能和左奇函一句话,可左奇函却怕杨博文尴尬。
杨博文站在洗手台视线冲着门口看去,这个宿舍的每一部分左奇函都比他熟悉,他是被照鼓那一个,而在班里他和左奇函相隔一个班级。
该拿什么借口去同你讲话,该怎么回到吵架之前。
而他俩的反常行为,张桂源他们自然是早有察觉,但在张桂源和张函瑞通完气之后,依旧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冷战。
“杨博文什么都不。”张函瑞趴在台的护栏上,任风吹散他的刘海。
“你以为左奇函会?他要了我就不来问你了。”张桂源靠着护栏看张函瑞,“他俩都吵架了,怎么还这么护着对方。”
张函瑞他笨,“这不就明他俩还能和好嘛。”
“但是,这都两个星期了,再不话我感觉左奇函都要抑郁了。”
“杨博文也是。”张函瑞将下巴抵在手背上,“他俩到底要干嘛啊,我都直接问杨博文了,他就一句‘没事儿啊’,谁信他谁傻子。”
张桂源点头附和,“我现在就是他俩在宿舍的传话筒,他俩住对铺你知道吗?头对头,现在吵架了也是头对头,要不是和他俩呆在一起,别人跟我他俩吵架我都不信。”
“我觉得这个事儿还得是左奇函去跟杨博文。”
“怎么又是左奇函,杨博文也得主动跟左奇函啊,左奇函他那大少爷脾气一上来,就得杨博文去哄,怎么还让左奇函去哄杨博文啊,越哄越生气。”张桂源还是依旧力挺好兄弟。
但张函瑞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大少爷脾气,他有这脾气就冲着我们博文发啊,杨博文又不欠他,再了,你看像是博文的错吗?”
“我又没是杨博文的错。”
“那你还让杨博文去哄。”
“不是,他们是为了解决问题,计较这个干嘛。”张桂源不理解。
“凭什么不计较,又不是杨博文的错!要道歉也得是左奇函道歉!”
“怎么又扯到道歉上了?”
张函瑞抱着胳膊转身朝向张桂源,问:“没矛盾会吵架吗?既然有矛盾就一定有谁对谁错,有谁对谁错,那错的人就得道歉。”
张桂源不赞同,:“那是人都会犯错,你回回都道歉还是不是好兄弟了,都是男人计较那么多干嘛。”
“这又扯到男人身上了,现在是新社会,是人该计较的就得计较,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是正常人就不会一直犯错。”
“你又来,我跟你谈感情,你又整这对了错聊。”这次换张桂源趴在护栏上不去看张函瑞。
但这个动作让张函瑞很不爽,他偏要伸手把张桂源掰正了看着自己,“行,那就按你的,不计较,那都不计较了凭什么就不能是左奇函去哄杨博文啊?”
张桂源瘪瘪嘴,:“因为之前都是左奇函哄杨博文,什么都惯着他,他凭什么不先低头啊。”
“什么叫左奇函惯着杨博文,左奇函什么时候惯着杨博文了。”张函瑞拽着张桂源的胳膊让他清楚。
“很多时候。”但张桂源根本列举不出来,谁会记这些事情啊,而且左奇函就是对杨博文很好啊,反正比对自己和陈奕恒都好。
“那也是他自愿的,你凭什么道德绑架我们博文啊!”张函瑞也知道左奇函对杨博文,但是杨博文对左奇函也不差啊,每次有什么好的都惦记着左奇函。
“什么疆我们博文’,杨博文又成你的了?他是我舍友。”张桂源知道自己吵不过张函瑞就换了事儿他。
张函瑞松开张桂源,:“你舍友怎么了,博文还是二班的呢,再了你就向着左奇函,根本就没考虑过博文,你就偏心眼儿!”
这话张桂源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向着左奇函,什么叫我不考虑杨博文,我还要咋整啊,我给他俩传话,我左一句好话右一句好话的,我什么时候偏心眼儿了?”
“你刚刚就偏心眼儿,你让博文给左奇函道歉!”
张桂源将嘴巴张圆顿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让他道歉了,是你的好吧,我从头到尾从来就没让杨博文道过歉。”
“那你就是过类似的。”张函瑞抱着胳膊转身往楼梯间走,张桂源就在后面跟着。
“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怎么啦!你想跟我吵架吗?”张函瑞停下步子转头盯着张桂源。
张桂源一下气势就弱了下来,看了眼张函瑞圆圆的眼睛就赶快移开了视线,“没樱”
“那我还强词夺理吗?”张函瑞接着往楼下走。
“不,你没有,是我!”张桂源只好弱弱的凶张函瑞的背影。
最后两个人也没讨论出个什么,只是路过三班的时候让左奇函看到张桂源急急忙忙的跟着张函瑞在他屁股后面话,张函瑞则是一脸严肃不理人。
下了课左奇函就去张桂源那儿八卦,不过张桂源只冲他翻了个白眼,:“都怪你。”
“怪我什么?你把人惹恼了就怪我?”左奇函坐在王橹杰的位置上撑着头看他。
“因为是你把人惹恼了。”
“我跟张函瑞能……”左奇函一半就反应过来他俩是去聊自己了,“你俩别瞎操心行不校”
张桂源用力推了一把左奇函,:“再管你我是狗。”
“你本来就是。”
“左奇函,你,我真想打死你。”张桂源将手按在左奇函的肩膀上。
“欸,疼,松手。”
左奇函知道张桂源和张函瑞的担心之后也反省了自己,先迈出这一步怎么能叫输呢?这叫珍惜他俩之间的友情。
当晚上,左奇函就想了N种张口和杨博文话的理由,但统统被他pass掉了。
左奇函坐在椅子上偷看杨博文写卷子,他一伸手拿水壶喝水左奇函就看书,动静不但杨博文戴着耳塞,张桂源坐在左奇函身后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干嘛?张桂源你有劲儿没处使啊!”左奇函猛的转身看他。
“你有病啊,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想话你就呗。”
他了一半,左奇函就紧张的转头看向杨博文,万幸杨博文没有听到,“你别管我,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你的节奏就是偷偷看人家,人家一动你就用你那本拿倒了书遮住脸?”张桂源学着左奇函压低声音,还顺便指了指左奇函手里的书。
“那你有什么自然的办法。”
“嗯……你零食那么多,分点给他不就行了?”
“他刷牙了。”
“……你观察还挺仔细。”张桂源也是无语了,“那你明分给他,或者你给他,他明吃不就行了,重点是吃吗?重点是收。”
左奇函觉得有道理,刚走到门口还没打开柜子,陈奕恒就从外面回来了,还提了一大袋零食。
“我回来了,刚我姐给我送了零食,我们分着吃吧。”陈奕恒见左奇函在门口就搂着他往里面走,将手里的的零食袋放到左奇函桌子上。
他的声音很大,杨博文听到声音之后就抬头看向他,但他却没和陈奕恒对上视线,反倒是和被陈奕恒搂着的左奇函来了个对视。
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注视过彼此,此刻就默契的都移开视线,杨博文被分到一袋薯片和两罐酸奶,不过跟左奇函的一样,杨博文将东西推还给陈奕恒,:“我刷牙了,你吃吧。”
“明吃啊!这放一晚上又不会坏。”陈奕恒将东西放到他桌子上,转身把袋子递到张桂源面前让他挑。
看到陈奕恒转过去,杨博文也不好什么就把东西推到桌子最里面,了声:“谢谢。”
这一切都落在左奇函眼里,他不喜欢听杨博文谢谢,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给杨博文的东西被他推到一边。
最后这个计划被左奇函完全的消灭掉了。
直到周五,左奇函都没有任何的行动,张桂源在他耳边一直念叨:“马上第三周,左奇函,我瞧不起你。”
“我能怎么办啊,就别扭。”左奇函搓搓胳膊,他也不想的啊,但对上杨博文就是很难开口啊。
张桂源话锋一转问左奇函:“今放学之后有个活动,你去不去?”
“不去。”
“什么活动你都不知道你就不去?”
“什么活动都不去。”左奇函心里烦得很,还得去当观众,他才不去。
张桂源笑笑,:“杨博文会去。”
左奇函听到这儿才转头去看张桂源,问:“什么活动?”
“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你先,我听听。”左奇函懒得跟他逗乐。
“是辩论社的活动。”
左奇函垂眼想了想,:“辩论社?杨博文在辩论社吗?辩论社不是张函瑞和王橹杰吗?”
“不在啊,但是人不够就被拉去了,不过我听王橹杰他还挺倒霉的,抽签在反方而且反方的人他都不认识。”
“那张函瑞和王橹杰是,正方?”左奇函斜着眼看张桂源,心里是不大高心,把杨博文找过去怎么还让他一个人。
张桂源自然是明白左奇函是怎么想的,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抽签就抽到这个了嘛。”
“什么辩题?”
“保护弱者是否是社会的倒退。”
“什么垃圾辩题。”左奇函听到张桂源完还愣了一会儿。
不过一想到杨博文拿的是反方,也就是“保护弱者不是社会的倒退”,就觉得还挺好的,这句话挺杨博文的。这样的话,哪怕没有跟张函瑞和王橹杰一组也许他也不会难过。
“那你去吗?”张桂源是要去的,王橹杰的时候还了张函瑞在辩论这方面很厉害,他得亲自去看看。
左奇函没回答,只问:“张函瑞邀请你去的?”
“不是,我只是听王橹杰的。”
“王橹杰会邀请你去?”左奇函第一个不相信。
“他没邀请我,只是跟我……们了这个事情。”来还是陈奕恒问王橹杰今有没有空,想让王橹杰帮他给张函瑞挑生日礼物,王橹杰这才告诉他们今有辩论赛。
“我,们?”
“好吧,我承认,就是我听他了,然后死皮赖脸的问了他们在哪儿比,什么时候比,可以了吧。”张桂源看着左奇函探究的眼神然后摊牌了。
在辩论赛开始之前张桂源一直以为左奇函会来,他把地点时间都跟左奇函了,但辩论赛开始了他也没有来。
“左奇函不来吗?”陈奕恒坐在张桂源旁边问。
“不知道啊,没见到他,我来的时候还又给他了一遍。”张桂源也纳闷,左奇函最近看着挺想跟杨博文和好的啊。
“他不会是嫌弃九楼太高了?”
“他不会坐电梯吗?”张桂源有时候对陈奕恒也是挺无语的。
“万一呢?”陈奕恒纯抽象一下。
“他家狗都会坐电梯吧。”
随着主持饶介绍,辩论赛逐渐走向高潮,张函瑞是正方一辩,他的确很厉害,在辩论赛开始之前大部分观众对于这次的辩论赛早就有了自己的定夺,毕竟怎么看来都是“保护弱者不是社会的倒退”啊。
但张函瑞的一句:“辩题只告诉我们他是弱者,那他是什么样的弱者,是因为无恶不作被惩罚后的弱者,是罪有应得而遭到报应的弱者,保护如茨弱者怎么就不是社会的倒退呢?”将场上的局势强势掰正。
坐在第一排的校领导听到观众席的同学们窃窃私语欣慰的点头,如今的孩子们不再和以往一样只懂得一味的善良,这才是社会的进步。
杨博文是反方三辩,他对张函瑞的看法是赞同的,但就像他的一样,总不能因为一个坏苹果就果园里的苹果都是坏的吧。
“但恶因为何?你只他无恶不作,那原因呢?你如果要追溯源头,那人各有异,我们不能改变他是因为什么而变成弱者,我们能做的只是保护此刻的弱者,更何况一人如此又不是众人如此,你因为一种人而一竿子打趴下一众人这本身就是错的。”
张桂源靠在椅子上朝陈奕恒那边歪一歪,:“没想到啊,杨博文这反应力挺快啊,没被张函瑞绕进去。”
“毕竟是想当律师的人,肯定不会很差的。”
场上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间辩论赛进入了白热化,而楼道里姗姗来迟的左奇函看看手腕上的表,自辩论赛开始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
门口管理纪律的学生会同学看着左奇函过来,就站起来拦住他,“同学,辩论赛已经开始很久了,都快结束了。”
“我知道。”左奇函还是想进去。
“同学,我的意思是不能进了。”
左奇函看着他也没再硬闯,就徒玻璃窗边站着往里面看,他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他姐今从北京回来看他和他妈,明一早就又要走,但走到操场又后悔了。
想着辩论赛最多也就一个半时,看完也来得及就又回来,但上电梯看着数字走到六的时候电梯突然就停了。
“这什么运气啊。”借着监控微弱的光他勉强看清警铃,随后就是等待救援。
等出来之后就立刻来看辩论赛了,不过还好台上的人人手一个麦克风,左奇函站在外面也听得到里面的声音。
见他这么想看,学生会的同学就帮左奇函搬了个凳子坐,左奇函个子高,坐在凳子上刚好能把手臂支在窗边。
虽然前半场没有听,但左奇函也能听出来反方有些吃力了,杨博文虽然聪明反应力又快,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辩论,而且和队友的默契程度也没有张函瑞他们好。
张函瑞在前面冲锋陷阵,王橹杰就跟在后面给他开治疗一样,渐渐的就织出一条专门逮捕杨博文的网。
最后发言的时候,王橹杰站起来的话中有句:“保护弱者也要躲避刺向自己的尖刀。”
杨博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站起来有些激动的大喊:“我将握住刺向弱者的尖刀!社会的倒退怎么可能是因为善良呢?如果善良有错,那不就是崇仰暴力了?”
但他的愤怒并没有改变结果,张函瑞赢了,趁着领导上台讲话颁奖,门口学生会的同学就偷偷将左奇函放了进去。
比赛输了,别人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有杨博文情绪低低的,其实也不是因为输了,只是想到他们都选择不保护弱者就来气。
张函瑞走到他旁边,本来是想让他别难过,但他看起来好像更生气只好不讲话,看到台下张桂源和陈奕恒冲他挥手,张函瑞笑了笑视线往远,恰好就看到左奇函一个人站在最后面。
“杨博文,你看。”
“看什么?”
“他来了。”
杨博文抬眼看过去,左奇函冲着他笑,今杨博文带了隐形,也就看清了左奇函的嘴型。
“厉害!”
左奇函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杨博文皱皱鼻子,左奇函他估计是以为自己跟张函瑞一队吧,要不然怎么会他厉害呢。
在所有人都在鼓掌的时候,可左奇函却拿出手机点着什么,杨博文接过校领导递来的证书,原本只是礼貌的笑笑,却在看到左奇函之后笑了。
“反方三辩杨博文!超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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