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七年的初雪刚刚融化，一封加急文书送抵国子监：皇上要在三日后的朝会上，亲自听取实学教育改革的总汇报。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奏对，而是决定实学命阅关键时刻。
消息传来，整个国子监都紧张起来。徐谦明白，这是守旧派发起的最后总攻。他们选择在朝会这个最正式的场合，就是要一举否定实学教育过去两年的所有成果。
“祭酒大人，刘博士联络了十七位朝臣，准备在朝会上联名弹劾。”王霖带来的消息让气氛更加凝重。
徐谦沉思片刻，却露出了一丝微笑：“来得正好。传我命令：所有学馆照常授课，不得有丝毫慌乱。”
他这种反常的镇定感染了众人。然而私下里，徐谦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较量的分量。他连夜召集核心师生，开始精心准备。
“我们要准备的不仅是辩词，更是实证。”徐谦对众人，“把这两年所有学生的成果都整理出来，特别是那些解决实际问题的案例。”
陈远负责整理北疆战事中的贡献，王霖梳理治河工程的成果，孙逸统计各衙门采用学生方案的情况。而徐谦自己，则在准备一份足以改变大晟教育走向的奏章。
第三黎明，徐谦身着祭酒朝服，带着三个大木箱，踏着晨露走向皇城。箱子里装的是实学教育最有力的证据：学生的论文、设计的模型、解决的实务案例，还有各地请求推广实学的文书。
朝会的气氛异常凝重。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龙椅上的皇上神色严肃。徐谦注意到，刘博士等人站在前排，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情。
果然，朝会刚开始，刘博士就率先发难：
“陛下，徐谦在国子监推行所谓实学，实则破坏千年文教传统。臣等联名奏请，立即停止实学，恢复旧制！”
他身后的朝臣齐声附和，声势浩大。
皇上看向徐谦：“徐爱卿，你有何话？”
徐谦从容出列：“陛下，臣请先展示几件物品。”
他打开第一个木箱，取出一套精美的河道模型：“这是学生们设计的黄河治理模型，已在河南府投入使用，使五县免受水患。”
又取出一本账册：“这是算学馆学生整理的户部积年旧账，追回亏空白银二十万两。”
再取出一幅地图：“这是北疆防御图，上面的每个数据都经过实地测量，助我军大败狄戎。”
每展示一件，他就详细明其来历和成效。朝堂上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徐谦清朗的声音在回荡。
最后，他取出一份厚厚的奏章：
“陛下，这是臣的《教育改革疏》。实学不是要否定传统，而是要完善传统；不是要破坏文教，而是要振兴文教。”
他环视满朝文武，声音铿锵：
“请问诸位大人，当黄河泛滥时，是背硕禹贡》能治水，还是懂得测量计算能治水？当北狄犯边时，是空谈仁义能御敌，还是精通兵法工程能御敌？”
刘博士怒斥：“强词夺理！圣贤之道，岂是这些奇技淫巧可比！”
“圣贤之道，贵在经世致用！”徐谦立即反驳，“孔子教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哪一样不是实用之学？为何到了今日，学问反而成了脱离实际的空谈？”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铭德出列：
“陛下，老臣曾任国子监祭酒二十载，亲眼见证实学之效。徐祭酒所为，不是破坏，而是复兴——复兴学问求真务实的本意。”
老祭酒的发言让许多人动容。
但反对派不甘示弱，又开始新一轮攻击。双方在朝堂上激烈辩论，从清晨持续到午后。
就在争论最激烈时，殿外突然传来急报：京郊突发山火，火势直逼皇陵！
朝堂顿时大乱。皇上急问：“工部可有良策？”
工部尚书满头大汗：“眼下风向不定，灭火人手不足，恐怕...”
“陛下，”徐谦突然开口，“国子监工程馆研究过山火防治，或有办法。”
皇上立即准奏。徐谦派陈远火速回国子监，半个时辰后，工程馆的师生带着各种器具赶到现场。
他们运用所学，准确预测火势走向，设计隔离带，还使用新式水龙车控制火势。在专业指挥下，原本凶猛的山火在日落前被成功扑灭。
当满身烟尘的陈远回到朝堂，汇报灭火经过时，所有反对声音都沉默了。
事实胜于雄辩。
皇上站起身，目光扫过满朝文武：
“今日朕亲眼所见，实学不仅能富国强兵，还能保护社稷。传朕旨意：”
“第一，实学教育继续推行，全国官学逐步效仿。”
“第二，科举考试增设实务策问。”
“第三，国子监增设各科学馆，所需经费由户部专项拨付。”
这道旨意，标志着实学教育终于得到了官方正式认可。
退朝后，徐谦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赵铭德从后面追上他：
“徐祭酒，今日一战，实学从此站稳脚跟了。”
徐谦却摇头：“尚书大人，今日只是开始。要让实学真正深入人心，还需要一代人、甚至几代饶努力。”
回到国子监时，已是万家灯火。师生们都在明伦堂前等候，见到徐谦归来，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徐谦站在众人面前，却没有庆祝的喜悦：
“诸位，今我们赢得了皇上的认可，但这只是第一步。实学教育的真正成功，不在于皇上一道圣旨，而在于能否培养出真正的人才，能否让大晟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望着台下那些年轻的面孔，语气坚定：
“从明起，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我们坚持求真务实的精神，实学之火必将燎原！”
月光如水，洒在国子监的飞檐翘角上。在这片古老的建筑群里，一场教育的革命正在悄然发生。而徐谦知道，这只是一个伟大时代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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