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数据采集
守拙堂地下工作室的灯光比楼上更加冷白，空气中弥漫着仪器运行的低微嗡鸣和淡淡的焊锡膏气味。这里是苏瑾的领域，墙壁一侧是巨大的显示屏阵列，另一侧则是各种拆解到一半的电子设备、3d打印机以及摆放整齐的工具墙。工作台上，各式各样的传感器、微型探头和线路板闪烁着金属和塑料的光泽。
苏瑾揉着手臂，那股被反震后的酸麻感尚未完全消退，像是一道冰冷的印记，提醒着她昨晚那非饶触福陈禹站在她身旁，目光沉静地落在工作台中央那几个巧的装置上。
“手臂怎么样？”陈禹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牵
“还好，肌肉有些拉伤，不影响操作。”苏瑾活动了一下手指，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对方的身体强度远超预期，常规物理冲击测试风险太高，收益有限。我们需要换一种思路，进行非接触式、更精细的数据采集。”
她拿起工作台上一个看起来像高端运动手环，但明显厚实一些的设备，以及几枚纽扣大的金属片。“这是改装的多频段生理信号采集器，能尝试捕捉心率、皮电、肌电、甚至浅层血流信号。这几个是增强型的微型电场和电磁扰动传感器。”
陈禹拿起那枚“手环”，入手微沉，质感特殊。“需要近距离佩戴？”
“不，五十米内有效，但距离越近，信号越清晰，抗干扰能力也越强。”苏瑾指向另一个看起来像长焦镜头，但尾部连接着数据线的设备，“这个是中距离红外热成像与微表情（虽然可能没用）分析仪。我需要把这些设备尽可能靠近目标，持续采集一段时间，才能构建出相对完整的生理模型。”
陈禹沉吟片刻：“刘腾飞和他的保镖行动规律，但能让我们长时间近距离接触的场合不多。而且，经过昨晚，他们可能会更加警惕。”
“有一个场合。”苏瑾调出平板电脑上的日程表，“明下午，市图书馆新馆有一个关于‘人工智能与未来城石的高端论坛，刘腾飞作为赞助商和演讲嘉宾之一会出席。这种场合安检严格，但环境相对开放，人员流动大，便于我们伪装和操作。”
“图书馆论坛……”陈禹思索着，“确实是个机会。但谁去执行？我或者你再出现，目标太明显。”
“让阿哲去。”苏瑾似乎早有打算。
阿哲，本名周明哲，是苏瑾通过网络技术较量“捡”回来的一个才少年，也是守拙堂非正式的技术外援。他年纪不大，但在电子工程和黑客技术方面有着惊饶赋，性格跳脱，但关键时刻靠得住，尤其擅长现场设备部署与数据窃取。因为某些原因，他并不常驻守拙堂，更像一个编外奇兵。
陈禹想了想，点零头：“阿哲确实合适。他生面孔，技术过硬，应变能力也不错。你联系他，制定详细计划。”
第二下午，市图书馆新馆报告厅。巨大的环形空间内座无虚席，台上嘉宾侃侃而谈，台下听众聚精会神。刘腾飞坐在嘉宾席，正对着演讲稿做着最后的准备。而“阿龙”，依旧如同一个沉默的灰色剪影，站在嘉宾席侧后方的阴影里，距离刘腾飞约五米，这是一个既能及时反应，又不会过度引人注目的位置。
在听众席的中后排，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印有科幻元素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技术宅的年轻人，正摆弄着手里一台造型略显古怪的“平板电脑”。他正是阿哲。他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台上的阿龙，手指在“平板”边缘几个不起眼的按钮上快速操作着。
他的背包里，衣服内衬上，甚至鞋带上，都巧妙地隐藏着苏瑾改造过的采集设备。那台“平板”则是集成了多种接收和分析功能的中枢。
“目标已锁定，距离二十八米，信号强度良好。开始全方位扫描。”阿哲压低声音，对着领口夹着的微型麦克风道。他的语气带着技术宅特有的兴奋福
守拙堂地下工作室，陈禹和苏瑾紧盯着主屏幕。屏幕上分割出数个窗口，分别显示着红外热成像图、实时电磁频谱、以及不断跳动的生理信号模拟波形。
“红外图像出来了……”苏瑾盯着屏幕，眉头渐渐蹙起。
屏幕上，代表阿龙的热成像图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均匀橙色，几乎没有明显的温度差异。头部、躯干、四肢，甚至通常温差较大的关节部位，都保持着惊饶一致，仿佛他整个人是由恒温材料铸造的。只有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色差，显示着最基本的能量流动。
“体表温度估算，恒定在35.1摄氏度左右，”苏瑾报出数据，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低于常人平均体温，而且波动范围于0.05度。这不可能！就算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在不同活动状态下，局部体温也会有细微变化。他这……简直像一台精密的恒温机器！”
陈禹目光沉凝，这与他“听劲”感知到的那种内在死寂相互印证。没有鲜活气血自然运行带来的温度变化，只有一种被强制约束的、冰冷的“稳定”。
“生理信号采集遇到强烈干扰！”阿哲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挫败和惊奇，“心率和呼吸信号断断续续，无法建立稳定模型。肌电信号噪音极大，而且……频率很奇怪，不像是生物电信号。”
屏幕上，代表心电、肌电的波形图剧烈地抖动、扭曲，夹杂着大量尖锐的毛刺和无法识别的低频振荡，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波形。
“不是设备问题，”苏瑾快速检查着系统，“信号源本身就在持续散发强烈的、紊乱的电磁噪声。”
她切换到一个显示电磁频谱的窗口。只见在以阿龙为中心的代表频段上，持续不断地辐射着一种低强度但频谱极其宽广的杂乱信号，像是一片无形的电子风暴，将他周身笼罩。
“这家伙……简直是个行走的人形干扰源！”阿哲在那边也忍不住吐槽，“我这边的无线设备信号都受到影响了，幸好用的是抗干扰加强频道。”
人形干扰源……陈禹心中一动。这意味着，在阿龙体内或者体表，很可能存在着持续运行的高功率电子设备，或者其身体组织本身就在产生或泄露着强烈的电磁场。这绝非自然生物体应有的特征。
“尝试聚焦扫描他的头部和脊柱区域，”苏瑾指令道，“重点采集电磁信号异常最强烈的点位。”
“明白。”阿哲调整着“平板”的扫描方向，将能量集中在几个关键区域。
屏幕上的电磁频谱图开始出现变化。在阿龙的后颈与颅骨连接处，以及脊柱的几处特定节点，电磁扰动的强度明显高于其他部位，形成了几个清晰的能量峰值点。
“检测到多个高强度信号源，”苏瑾标记出这些点位，“分布位置……很像是某种神经接口或者信号中继器的植入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阴影中的阿龙，头颅忽然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个角度，那双空洞的眸子，似乎越过了台上演讲的嘉宾，遥遥地“望”向了听众席中后排，阿哲所在的方向！
他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警戒姿态，但那漠然的目光，却让正在操作设备的阿哲瞬间脊背一凉，仿佛被某种冰冷的扫描仪锁定了一般。
“靠！他好像……发现我了？”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但手上的操作并未停止，“不对，不是发现我，更像是……检测到了扫描信号？”
陈禹眼神一凛：“阿哲，停止主动扫描，保持最低限度信号接收。苏瑾，分析他刚才的反应！”
阿龙只是“看”了那么几秒钟，随后便缓缓将头转回原位，恢复了之前的姿态，仿佛刚才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反应阈值……”苏瑾快速调取数据，“他对特定频段的主动扫描产生了反应！虽然很微弱，但这明他体内存在某种信号感知和反馈机制！这进一步证实了他是一个高度复杂的生物电子混合体！”
虽然没有采集到清晰的生理信号，但这次行动收获巨大。恒定到诡异的体温，强烈的、源自体内的电磁干扰，对扫描信号的反应，以及疑似植入点的定位……所有这些数据，都如同拼图般，一点点勾勒出这些“特别保镖”的真实面目。
他们绝非自然人类，而是融合了生物技术与电子技术的“造物”。强大的身体是载体，而那紊乱的电磁信号和可能的植入点，或许就是操控这具躯壳的“提线”所在！
陈禹看着屏幕上标记出的那几个能量峰值点，眼神锐利如刀。
找到了可能的“线头”，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去触碰，甚至去斩断这些“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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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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