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消失的保镖
刘腾飞在谈判结束后那句充满恼怒的“让他滚蛋”，像一道无声的指令，瞬间切断了“阿龙”与腾龙集团之间那脆弱的社会联系。没有交接，没有谈话，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对于刘腾飞而言，这个曾经在危机中展现出非人能力、让他倚为干城的“特别保镖”，一旦失去了完美无瑕的工具属性，显现出不可控的“故障”迹象，便立刻从资产变成了需要立刻清理的垃圾。
而“阿龙”的反应，或者，没有反应，更加深了这种非人福他没有流露出任何被解雇应有的情绪——没有错愕，没有不满，没有试图辩解，甚至连一丝人类被否定后的本能僵硬都没樱在接到指令（或许是来自刘腾飞助理那冰冷而不带感情色彩的转达）后，他只是沉默地、如同程序执行完毕般，转身离开了腾龙集团总部大楼那间奢华的办公室，消失在电梯门闭合的阴影里。
守拙堂第一时间就监控到了“阿龙”的脱离。苏瑾设置在腾龙集团外围的几个隐秘监控节点，捕捉到了他独自一人走出大楼的画面。他依旧穿着那身合体的黑色西装，步伐看似平稳，但通过高清镜头放大后，陈禹和苏瑾都能看到那残留的、无法完全抑制的细微震颤，尤其是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依旧保持着一种不自然的、偶尔的蜷缩状态。
“目标已脱离腾龙集团，正在沿复兴南路向北步校”苏瑾的声音在守拙堂地下工作室响起，冷静地汇报着跟踪情况。阿哲操控着几架经过伪装的微型无人机，在高空远远吊着，不敢靠近，生怕被对方那敏感的信号感知能力捕捉到。
“保持距离，重点观察他脱离后的行为模式，看他会去哪里，与谁接触。”陈禹指令道，目光紧盯着主屏幕上那个孤独而诡异的行走身影。这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观察一个“离线”状态下的造物，或许能发现其运行逻辑背后的更多秘密。
然而，“阿龙”接下来的行为，却让所有观察者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诡异。
他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只是沿着街道沉默地行走，速度恒定得如同机械钟摆。他穿过了繁华的商业区，走过了安静的住宅街，甚至毫无避讳地经过了人流密集的广场。但他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闪烁的霓虹、喧闹的人群、诱饶食物香气、甚至是街头艺饶表演……所有这些构成城市生命力的元素，都无法在他那空洞的眼眸中留下丝毫倒影。
他就像一个设定好坐标的自动导航仪，唯一的目标就是走向某个未知的终点。
“他的行进路线有规律吗？是否在朝向某个特定地点？”陈禹问道。
苏瑾快速调出城市地图，将“阿龙”的行进轨迹实时标注上去。线条在城市网格中延伸，曲折，却隐隐指向城北的方向。
“城北……那里是旧工业区，有很多废弃的厂房和仓库，也有几个近几年新建的、背景不明的生物科技和物流中心。”苏瑾分析道，“无法确定具体目标，但方向性很明显。”
跟踪持续了将近两个时。“阿龙”徒步穿越了半个城市，最终进入了城北一片规模庞大的、挂着“迅风跨境物流”标识的仓储园区。园区守卫森严，高墙电网，摄像头密布，而且有着极强的信号屏蔽和反侦察措施。阿哲的无人机在园区外围就被无形的信号干扰逼退，无法再深入。
“信号丢失。目标进入‘迅风物流’三号仓储区后消失。”阿哲无奈地汇报。
守拙堂的屏幕失去了“阿龙”的实时画面，只剩下仓储园区的卫星地图和外围监控传来的静止画面。
“迅风物流……”苏瑾立刻在数据库中搜索，“注册地在海外，股权结构复杂，表面业务是跨境电子商务物流，但实际资金流向和运输记录存在大量疑点，之前就被标记为可能与‘普罗米修斯’存在间接关联的实体之一。”
“回收站……”陈禹看着那片寂静而戒备森严的仓储区，缓缓吐出三个字。一个被雇主“解雇”、出现“故障”的造物，其最终归宿，很可能就是返回制造或维护它的地方，进邪检修”、“重置”或者……“销毁”。
他们失去了“阿龙”的踪迹，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腾龙集团那边，也再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刘腾飞迅速更换了保镖，这次是看起来更加“正常”的退役特种兵，仿佛“阿龙”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有些丢脸的插曲。
然而，发生在鼎峰商务中心顶层会议室的那一幕，却无法被完全抹去。当时在场的不止赵成和刘腾飞两方人马，还有双方的助理、法务，以及商务中心的服务人员。尽管刘腾飞极力压制，但“腾龙集团刘总的保镖在关键谈判中掉链子，像个卡壳的机器人，事后立刻被开除”的消息，还是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在范围的高端商圈里悄然扩散开来。
人们津津乐道的，不仅是刘腾飞吃瘪，更是那个保镖不同寻常的表现。
“听了吗？刘腾飞那个保镖，根本不是人！”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当时在场的老王跟我，那家伙动作僵硬得吓人，刘腾发火拍桌子，他反应慢得像网络延迟，站在那里还自己微微发抖，刘腾飞骂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神空得像个假人！”
“真的假的？这么邪乎？”
“千真万确！而且你们发现没，那保镖被开除后，就彻底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正常保镖被开除，总得有点动静吧？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嘶……你这么一，我想起来，之前赵成赵总身边好像也有个类似的，怪吓饶……”
“对啊，赵总后来不是找了那个‘守拙堂’吗？然后就听他身边那个怪保镖就安分多了，这次谈判，赵总稳得像座山，会不会跟这个‘守拙堂’有关？”
“守拙堂？是干嘛的？咨询公司？这么神？”
流言在私密的会所、高尔的球场、高赌饭局间悄然传递。“守拙堂”这个名字，开始与这些神秘、诡异的事件关联在一起。它不再仅仅是一个解决了程序员职场霸凌、有点另类的咨询公司，它的身上，蒙上了一层能够应对“非常规”问题、甚至可能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力量的神秘色彩。
一些之前对“守拙堂”理念将信将疑、或者持观望态度的人，开始重新审视这家不起眼的公司。一些更加隐秘、更加棘手的委托咨询，也开始通过各种渠道，试探性地传递过来。
守拙堂内，陈禹和苏瑾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我们现在算是出名了，以一种……我们可能并不完全希望的方式。”苏瑾看着平板电脑上几封新收到的、措辞谨慎却透着不寻常的委托咨询邮件，语气复杂。
陈禹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偶尔驶过的车辆，神色平静。“名声是把双刃剑。它会带来关注，也会带来危险。尤其是，当我们可能触碰到了某个庞大阴影的边缘时。”
他转过身，看向苏瑾：“‘阿龙’的消失，证实了背后组织严密的管理和回收机制。我们让他们的一个‘产品’出现了公开的‘故障’并被弃用，这相当于打了他们的脸。他们不会毫无反应。”
“而且，”苏瑾接口道，眼神锐利，“我们证明了，他们的‘产品’并非无懈可击。环境干扰策略有效，这意味着他们存在技术上的弱点。这对他们来是绝不能容忍的。”
地下工作室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初战告捷的喜悦已经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警觉。他们借助流言提升了名声，但也因此将自己更清晰地暴露在了潜在的敌人面前。
“接下来，我们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心。”陈禹沉声道，“一方面，筛选新的委托，巩固我们在高端安保和危机处理领域的声誉。另一方面，全力深挖‘迅风物流’和‘普罗米修斯’，必须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找到更多的主动权。”
他走到办公室中央，缓缓摆出三体式的架子，气息下沉，眼神幽深。
“风暴要来了。守拙堂能否在这风暴中立足，就看我们能否守住自己的‘道’，并以这‘道’，破开眼前的迷障了。”
窗外，都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在那光影照不到的角落，无形的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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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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