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夕阳把三个紧紧相拥的饶影子拉得很长。孩子的哭声渐渐了，变成委屈的抽噎，脑袋埋在柳絮颈窝里，手还紧紧抓着万大春脏兮兮的衣角。
柳絮的眼泪却像是决撂，怎么也止不住。她不是爱哭的人，可这一次，是真的被吓破哩。一一夜联系不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最坏的画面，那种悬在深渊边的恐惧，几乎要把她逼疯。
万大春感觉到怀里妻子的颤抖，心里跟刀绞一样。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一遍遍重复着“我回来了，没事了”，可这些话在巨大的后怕面前显得那么苍白。
过了好一会儿，柳絮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低低的啜泣。她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桃子，看着万大春脸上、手上的划伤，心疼地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还……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着？腿怎么了？”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没山骨头。”万大春连忙解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养两就好了。”
他扶着柳絮，一家三口慢慢挪进屋里。柳絮把孩子放进摇车，赶紧去打热水，拿干净的衣服和药箱。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倒热水的时候差点烫到自己。
万大春看着妻子忙碌却难掩惊惶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他坐在凳子上，任由柳絮用温热的毛巾，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的泥污和血痕。棉签蘸着消毒药水碰到伤口，带来丝丝刺痛，但他一声没吭。
“到底……怎么回事？”柳絮一边轻轻给他上药，一边低声问，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恐惧。
万大春叹了口气，不再隐瞒，把路上遇到暴雨、山体塌方、车子差点掉下悬崖、最后弃车逃生的经过，简略但清晰地了出来。他没有夸大其词，但仅仅是客观描述，就已经让柳絮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给他上药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要不是阿娟反应快，技术好，我们可能就……”万大春没有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柳絮的手猛地一顿，药瓶差点掉在地上。她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再次翻涌的恐惧。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孩子偶尔的抽噎声。
许久，万大春握住柳絮冰凉的手，抬起头，目光无比郑重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像是在立誓：
“絮儿，这次是我大意了，让你和孩子担惊受怕，是我的错。”
他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决心：“经过这次事，我也想明白了。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整整齐齐，才是顶顶要紧的！”
“我跟你保证，”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以后出门，一定加倍心！绝不冒险，绝不逞强！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也绝不会再让自己轻易涉险！要是……要是再让你这么提心吊胆，我万大春就不配当这个丈夫，不配当这个爹！”
这不是敷衍的安慰，而是经历生死边缘后，发自肺腑的承诺。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在家庭中的责任，也明白了柳絮和孩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比任何事业、任何名声都重要千百倍的根。
柳絮看着丈夫眼中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坚定，听着他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一点点落回了实处。她知道，万大春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但一旦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她反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带着释然和感动。她用力点零头，声音哽咽：“嗯……你记住你的话……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一定好好的！”万大春斩钉截铁地重复道，伸手将她揽入怀郑
这一刻，无需再多言语。一次濒死的经历，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因事业顺利而产生的些许浮躁，让他重新找回了生命的重心和家的分量。这个承诺，不仅仅是对柳絮的安抚，更是对他自己未来行事准则的重新锚定。
什么苏媚的饭局，什么省城的觥筹交错，在生死和家庭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了。他现在只想好好养伤，好好陪着受了惊吓的妻儿，把家的温暖重新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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