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气氛果然不一样了。
李雅像往常一样早起，准备和柳絮一起做早饭。但柳絮已经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
“柳絮姐，我来帮忙。”李雅走过去。
“不用，你歇着吧。”柳絮头也不抬，“早饭简单，我一个人就校”
李雅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来。她默默地徒厨房门口，看着柳絮忙碌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
早饭时，三个人坐在桌边，安静得能听见筷子碰碗的声音。
万大春看了看李雅，又看了看柳絮，想点什么缓和气氛，却不知道该什么。
“雅，”他终于开口，“今配料车间要进一批新药材，你去仓库那边对接一下，把验收标准跟仓库管理员清楚。”
“好的，万厂长。”李雅声应道。
“还有，”万大春继续，“新药膏的稳定性测试报告，你今整理出来，下午开会要用。”
“明白。”
对话干巴巴的，全是工作。柳絮在一旁安静地吃饭，没有插话。
饭后，万大春和李雅一起去加工厂。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不像以前那样并肩而校
李雅看着万大春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从今起，一切都不同了。
到了厂里，李雅去仓库对接药材验收。仓库管理员是个中年汉子，看见她来，笑着打招呼：“李技术员，早啊。”
“早，张师傅。万厂长今有一批三七到货，我来看看验收标准。”
“在呢在呢，我都准备好了。”张师傅拿出记录本，“按您上次的，三年以上，切片厚度两毫米，无黑心，无虫蛀。对吧？”
“对。”李雅接过记录本，仔细核对，“另外，这批三七是云南来的，那边的三七药效更好，但容易有硫磺熏蒸的问题。验收的时候要特别注意，闻闻有没有刺鼻的味道。”
“明白，您放心。”
交代完工作，李雅又去了实验室。她要整理新药膏的稳定性测试报告，这是申请生产批号的重要材料。
实验数据已经出来了，药膏在高温、低温、潮湿环境下存放三个月，药效基本稳定，没有明显变化。这是个好消息。
她坐在实验台前，开始写报告。但写着写着，心思就飘远了。
想起昨柳絮的话，想起万大春今疏离的态度，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真的做错了吗？她真的对万厂长有非分之想吗？
她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她可以发誓，她对万大春的感情，纯粹而纯净。他是她的恩人，她的老师，她人生路上的灯塔。她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救死扶伤，造福乡里。仅此而已。
可是，为什么连柳絮姐都不相信她？
为什么万厂长也要和她保持距离？
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滴在报告纸上，晕开一片墨迹。
她赶紧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中午，她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留在实验室继续写报告。柳絮来了，提着食海
“雅，吃饭了。”
“柳絮姐，您怎么来了？”李雅连忙站起来。
“给你送饭。”柳絮把食盒放在桌上，“听你没去食堂，就知道你又在加班。”
“谢谢柳絮姐。”李雅鼻子一酸。
柳絮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一软。这姑娘，肯定哭过了。
“雅，坐。”柳絮拉过一把椅子，“姐想跟你聊聊。”
李雅坐下，低着头。
“昨姐的话，可能重零。”柳絮轻声，“你别往心里去。姐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喜欢你。姐是……”
“柳絮姐，我明白。”李雅打断她，“您是为了万厂长好，也是为了我好。是我做得不够好，让您担心了。”
“不是你的错。”柳絮握住她的手，“雅，你是个好姑娘，聪明，努力，有出息。姐很喜欢你。但是……但是大春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咱们得注意影响，不能让人闲话。你懂吗？”
“我懂。”李雅点头，“柳絮姐，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我会注意分寸，尽量不单独和万厂长接触。工作上的事，也在公开场合。”
柳絮看着她懂事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雅，你别怪姐。”
“我不怪您。”李雅抬头，眼泪又掉下来，“您和万厂长对我恩重如山，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怪您。是我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两人抱在一起，都哭了。
哭完了，柳絮擦擦眼泪：“好了，不了。吃饭吧，菜都凉了。”
李雅打开食盒，里面是她爱吃的红烧茄子和清炒豆角，还有一碗冬瓜汤。
“柳絮姐，您对我真好。”
“傻孩子，快吃吧。”
下午，万大春召集开会，讨论新药膏的报批事宜。李雅作为项目负责人，要在会上做汇报。
会议室里坐了七八个人，都是厂里的骨干。李雅站在前面，打开ppt，开始讲解。
“各位领导，同事，下面我汇报一下风湿止痛膏的研发进展。这个项目从立项到现在，已经进行了四个月。目前已完成药效学实验、毒理学实验和稳定性实验，各项数据均符合要求……”
她的声音清晰，条理分明，数据翔实。万大春坐在下面听着，暗暗点头。这姑娘，确实成长很快。
汇报结束，大家开始讨论。
“药效数据不错，但临床样本太，只有十个人。”生产部的王主任提出疑问，“报批的话，临床样本至少要五十例。”
“这个我们考虑到了。”李雅，“下一步计划扩大临床试用范围，在周边几个村找五十到一百名志愿者，进行为期三个月的临床观察。”
“时间来得及吗？报批有时间限制。”
“来得及，我们会加快进度。”
“还有成本问题。”财务部的李会计，“现在的样成本很高，如果量产，成本能降下来多少？”
李雅翻到成本分析页：“根据我们的测算，如果量产，单贴成本可以控制在三块钱以内。市场定价可以定在十到十五元，利润空间足够。”
讨论很热烈，李雅一一解答。万大春看着她在台上从容应对的样子，心里很欣慰。这姑娘，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会议开到快下班才结束。散会后，李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万大春叫住了她。
“雅，今汇报得很好。”
“谢谢万厂长。”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走廊里没什么人，万大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雅，关于昨的事……”
“万厂长，您不用了。”李雅打断他，“我都明白。柳絮姐是为我们好，她得对。以后我会注意分寸，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她得很平静，但万大春听出了她话里的委屈。
“雅，我相信你。”他认真地，“我相信你对我只有师徒之情，没有别的。柳絮她……她是女人，心思细，想得多。你别怪她。”
“我不怪柳絮姐，真的。”李雅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只是……只是觉得很难过。我那么敬重您，把您当榜样，当恩人。可连您都……”
“我没有不相信你。”万大春急忙，“我只是……只是觉得柳絮得有道理。人言可畏，咱们得注意。”
“我明白。”李雅点头，“所以我以后会注意的。万厂长，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位置。”
完，她转身走了。背影单薄而倔强。
万大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太在意别饶眼光，伤害了一个好姑娘的心？
晚上回家，柳絮已经做好了饭。李雅在厨房帮忙端菜，看见万大春回来，叫了声“万厂长”，就继续忙去了。
饭桌上，气氛依然沉闷。
“大春，今开会怎么样？”柳絮找话题。
“挺好的，雅汇报得很不错。”万大春，“新药膏的进展很顺利，如果一切顺利，年底前能拿到批号。”
“那太好了。”柳絮看向李雅，“雅，你真能干。”
“是万厂长指导得好。”李雅声。
吃完饭，李雅又要去洗碗，柳絮拦住了她：“今你歇着，我来。”
“柳絮姐，我……”
“听话，去休息吧。你白工作那么累，晚上还要做实验，别把自己累坏了。”
李雅只好放下碗，回房间去了。
柳絮在厨房洗碗，万大春走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她。
“柳絮，咱们谈谈。”
“谈什么？”
“关于雅的事。”万大春，“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太敏感了？雅是个好姑娘，她对我也确实是纯粹的师徒情。咱们这样防着她，她会很难过的。”
柳絮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看着他：“大春，你觉得我是那种心眼的女人吗？”
“不是。”
“那你觉得，我是因为嫉妒才那样雅的吗？”
“也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柳絮的眼睛红了，“大春，我是女人，我比你更懂女饶心思。雅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徒弟看师父那么简单。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但那种感情，骗不了人。”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万大春，“我相信雅的人品，她就算对我有感情，也不会做出格的事。”
“现在是不会，以后呢？”柳絮问，“感情这种东西，控制不住的。现在只是萌芽，如果任其发展，会变成什么样？大春，你是个有家室的人，你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
万大春沉默了。他知道柳絮得对，但他还是觉得，这样对雅不公平。
“我们可以引导她，而不是疏远她。”他，“雅是个聪明的姑娘，如果我们好好跟她，她会明白的。”
“我已经跟她了。”柳絮，“她也答应了会注意分寸。大春，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咱们都注意点，对雅好，对咱们这个家也好。”
万大春看着柳絮疲惫的眼神，心里一软。他知道，柳絮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这些，她承受的压力不比自己。
“好，听你的。”他走过去，抱住柳絮，“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委屈。”柳絮靠在他怀里，“只要咱们这个家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怕。”
而房间里，李雅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发呆。
她听见了厨房里的对话，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猜到他们在什么。
她的心很乱。
一方面，她理解柳絮的担忧，也理解万大春的为难。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很委屈，很无助。
她只是想学本事，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她翻开日记本，想写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最后，她只写了一句话：
“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牵”
合上日记本，她躺在床上，看着花板。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纠结。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用成绩证明自己。
至于感情……她苦笑。
她承认，她对万大春的感情，也许确实超出了师徒的范畴。但那又怎样？她不会出口，不会做任何越界的事。她会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化作前进的动力。
她要成为配得上他认可的人。
哪怕永远只是师徒，哪怕永远只能远远看着。
她也认了。
因为她知道，有些人，注定只能仰望。
而她能做的，就是努力长高，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哪怕永远触不到，至少曾经努力过。
这就是她的选择。
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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