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炕上坐着的陆阳和向羽,眼睛顿时亮了,快步走过来:“哎呀!阳子!可把你们给盼来了!这位就是当初围猎时,和你一起来的向羽兄弟吧?好好好!路上辛苦了吧?”
陆阳和向羽赶紧从炕沿上出溜下来,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给王建军鞠躬拜年:“建军大爷过年好!”
“好好好!都好!”王建军笑着连连摆手,上前仔细端详着陆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子!真精神!比你爹当年还板正!你爹妈都挺好的?家里年过得热闹吧?”
“都挺好的,大爷。家里都挺好,我爸我妈还让我给您带好呢。”陆阳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王建军显然很高兴,还想再问点什么。
这时,门帘又是一动,一个身材敦实、面容黝黑、同样穿着棉袄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嗓门洪亮:“听东风屯的炮手到了?我看看是哪两位少年英雄?”
王建军连忙介绍:“阳子,羽,这是我三弟弟,王建党,爱民他爸。建党,这就是山河家的儿子陆阳,还有他的兄弟向羽。”
陆阳和向羽又赶紧转向王建党,躬身问好:“建党大爷过年好!”
王建党是个爽快人,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哈哈一笑:“好!一看就是好伙儿!老陆家的种,错不了!来了就别客气,到了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王建军接过话头,对陆阳:“阳子,你爸他……”
他话还没完,就听见炕头传来一声不满的咳嗽,接着是烟袋锅磕在炕沿上的“梆梆”声。
只见王老爷子板着脸,瞪着两个儿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建军、建党!你俩还有没有点规矩?啊?这都啥时辰了?孩子坐了一下午车,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这当老的都陪着饿着呢!有啥话不能等吃完饭、消停消停再?一进门就嘚啵嘚没完,让孩子站着听你们训话?像什么样子!”
老爷子一发话,王建军和王建党这哥俩也不敢多深什么,连忙赔着笑脸。
王建军赶紧对陆阳和向羽:“对对对!我爸得对!瞧我这脑子,光顾着高兴了!快,阳子,羽,赶紧上炕坐!坐下吃饭!有啥话咱边吃边聊,不着急!”
王建党也连忙招呼:“坐坐坐!爱民他妈,大嫂,快把饭菜端上来!别让孩子们饿着了!”
老爷子这才脸色稍霁,哼了一声,重新拿起烟袋锅,对陆阳和向羽和颜悦色地:“阳子,羽,别理他俩,快上炕坐稳当了!咱吃饭!”
陆阳和向羽忍着笑,赶紧脱鞋上炕,在老爷子下首坐好。
王爱民母亲和大娘笑着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一样样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酸菜白肉血肠、喷香的鸡炖蘑菇、油亮的红烧鲤鱼、扎实的排骨炖豆角、猪头肉……竟然还有黄瓜凉菜和韭菜炒鸡蛋。
不愧是王家,这时候的东北,能吃到青菜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老陆当上科长,林场过年了才发点茄子,辣椒,蒜苔等一切好运输储存的蔬菜。
王家竟然能有黄瓜,韭菜这种不好运输不耐冻的蔬菜。
王建军见大家都坐下来,便拿起烫好的酒壶,先从老爷子开始,恭恭敬敬地给老父亲的酒盅满上:“爸,您先来。”
然后又给弟弟王建党倒上。
轮到陆阳和向羽时,王建军拿着酒壶,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稍微顿了顿,用商量的口气问道:“阳子,羽,你俩……能喝点不?不能喝就倒点水或者汽水,没事儿,在大爷这儿不用客气。”
他这话本是出于关心,觉得两个孩子年纪还,又是头一次正式上桌喝酒。
可他话音刚落,炕头的老爷子就不乐意了!
“啪!”王老爷子把刚拿起的烟袋锅又往炕沿上一磕,眼睛一瞪,声音洪亮地打断了儿子:“问啥问?磨磨唧唧的!半大子了,搁咱们屯子里,哪个不是这个岁数就上桌端盅子了?男孩子哪有不喝酒的?你像他俩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学会偷摸撬我锁,偷我的酒喝了!当我不知道呢?”
老爷子这话一出,王建军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讪讪地笑了笑,没敢吱声。王建党在一旁憋着笑,赶紧低头。
“赶紧的!给俩孩子倒上!”老爷子用烟袋锅指点着王建军手里的酒壶,语气不容置疑,“大过年的,又是在咱自己家,喝点酒暖和暖和,陪我老头子整两盅,咋了?能喝多少喝多少,意思到了就行!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爷们儿样!”
有了老爷子发话,王建军哪还敢犹豫,连忙笑着应道:“哎哎,爸您的是!我这不是怕孩子年纪,喝不惯嘛!”着,赶紧给陆阳和向羽面前的酒盅里斟满了清澈凛冽的烧酒。
向羽看着眼前满满一盅酒,早就有些跃跃欲试了,只是第一次来别人家也不好意思要酒喝,老爷子这么一,正合他的心意。
陆阳倒是比较淡定,他起身双手虚扶了一下酒盅,对王建军了声:“谢谢大爷。”
然后又转向王老爷子,恭敬地:“老爷子发话了,那我和羽就陪您少喝点,给您助助兴!”
“哎!这就对喽!”老爷子见陆阳话得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皱纹都舒展开了,“这才像样!来,都把酒端起来!”
老爷子率先端起了自己的酒盅,王建军、王建党也赶紧举杯。陆阳和向羽也连忙双手捧起自己面前的酒盅。
王老爷子环视一周,目光尤其在陆阳和向羽脸上停留了一下,中气十足地道:“这头一盅酒!没啥的,就祝咱们老王家、老陆家,还有向家,新的一年,家家户户,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日子越过越红火!来,干了!”
“干了!”
“过年好!”
众人纷纷应和,酒盅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建军、王建党都是豪爽之人,一仰头,“滋溜”一声,一盅酒就下了肚。老爷子也是面不改色,缓缓饮尽。
轮到陆阳和向羽。俩人也没有犹豫,双手端杯,手腕一抬,也把酒灌干了。
“好!痛快!”王老爷子看到两人喝酒的利索劲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王建军和王建党互相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了数。看来这俩子不是那种扭捏作态的人,这喝酒的架势,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上酒桌,酒桌的气氛顿时更加热络起来。
吃菜吃菜!光喝酒哪行!尝尝你大娘的手艺!”王建党热情地招呼着,给陆阳和向羽碗里夹了一大块鸡肉和几片猪头肉。
向羽赶紧扒拉了几口菜压了压酒劲,缓过神来后,又恢复了精神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不觉,半斤酒下了肚。
当王建党又要给他倒酒时,陆阳用手轻轻虚掩住盅口,开口道:“老爷子,大爷,三大爷,明还得早起上山,这酒……我就到这儿了,真不能再喝了。再喝,明该误事了。
陆阳这话得在理,王老爷子闻言,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赞许地点点头:“对!阳子得在理!打猎不是闹着玩的,脑袋瓜子必须清醒!心里有正事,这酒就不能贪杯!这才是正经猎饶做派!好!”
王建军也立刻把酒壶收了回来,连连称是:“没错没错!怪我,光顾着高兴了,把正事给忘了!明上山是大事,酒确实不能多喝!阳子,你做得对!”
王建党也笑道:“行!那咱就不劝了!酒不喝,裁多吃!来来来,尝尝这个黄瓜,解解腻!”
王建军更是直接把那盘凉拌黄瓜督了陆阳面前:“阳子,这玩意儿现在可是稀罕物,你建国二大爷好不容易弄来的,在咱这地界,冬能见着点绿叶子不容易!”
陆阳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夹起一筷子清脆的黄瓜送入口郑那久违的、带着清新气息的爽脆口感,在满桌油腻的肉菜衬托下,显得格外可口。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重生这半年,肚子里还真是第一次吃黄瓜。
看到陆阳确实喜欢吃,王建军心里也高兴,觉得这稀罕东西没白留。
过了一会,王建军见陆阳和向羽都放下了筷子,知道两人确实是吃饱喝足了,便也不再强劝。
他又陪着老父亲喝了两盅,了会儿闲话,看看时间不早,便对陆阳和向羽:“阳子,羽,累一了,早点歇着吧,养足精神,明还得上山。你大娘给你们把屋子都收拾好了。”
着,他站起身,对旁边收拾碗筷的妻子示意了一下:“孩儿他娘,你带阳子和羽去西厢房那屋,炕都烧热乎了,被褥也都是新的。”
“哎,好。”王爱民大娘放下手里的活,擦擦手,笑着对陆阳和向羽招招手,“阳子,羽,跟我来,看看屋子满意不,缺啥少啥就跟大娘。”
“麻烦大娘了。”陆阳和向羽赶紧下炕穿鞋,跟着王爱民大娘走出正屋。
西厢房就在正房旁边,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推开门,一股热烘烘的暖气就扑面而来,显然炕烧得正旺。炕上铺着两床厚实的新棉被,叠得整整齐齐。
炕沿底下,还放着两个冒着热气的洗脚盆,旁边搭着干净毛巾。
“炕烧得热乎吧?怕你们孩儿火力壮,没敢烧太狠。”王爱民大娘摸了摸炕席,满意地点点头,“洗脚水也给你们预备好了,烫烫脚解乏。盆就放门口就行,明早我过来收。”
陆阳心里惦记着狗,连忙问道:“大娘,我们的狗……”
“放心吧!”王爱民大娘笑着打断他,“食早就喂过了,掺了肉汤的苞米面,管够!水也添得足足的,就拴在仓房檐底下,避风,冻不着。你建军大爷特意去看过两回了,都好着呢!”
陆阳这才彻底放下心,由衷地道谢:“谢谢大娘!谢谢大爷!让你们费心了!”
“这孩子,客气啥!到了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王爱民大娘摆摆手,“那行,你俩赶紧洗洗睡吧,明儿个还得起早呢。夜里要喝水,暖瓶里有热水,旁边的水杯都是刷干净的。”
“哎,知道了大娘,您也早点休息。”
送走王爱民大娘,陆阳关好房门。
“嚯!这炕真热乎!躺上去肯定得劲!”向羽迫不及待地脱了鞋,把脚伸进热乎乎的洗脚盆里,舒服地长吁一口气,“哎呀……舒坦!”
陆阳也坐下来泡脚。温热的水包裹着双脚。两人一边泡脚,一边低声聊着明上山的事。
洗完脚,把水倒掉,水盆督门口放好。两人脱了外衣,吹熄了油灯,钻进了被窝。
炕热乎得恰到好处,被褥蓬松干燥,带着阳光晒过的好闻味道。向羽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这子心大,睡得快。
陆阳躺在黑暗中,他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可能遇到的情况,检查着心里的计划有没有疏漏。雪豹……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机会难得,但危险性也远比黑熊要高得多,必须万分心。
想着想着,倦意渐渐袭来,他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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