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斌一听王队长这话，又想起自己之前在陆阳面前拍着胸脯打的包票，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他“啪”地一拍桌子，嗓门立刻拔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悦：“王胖子！你他妈的跟我这打官腔是吧？行不行就你一句话的事，跟我扯什么程序不程序？
怎么，我大斌的面子现在不好使了是吧？用不用我现在就给你们局长家打个电话，问问他是怎么管教手下的？！”
他作势就要去抓桌上的电话，脸上怒气勃发，显然是觉得在王队长和陆阳面前丢了面子，有些下不来台。
“斌哥！斌哥！别，别激动！”陆阳见状，赶紧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按住大斌的胳膊。
赶紧劝道，“王队长也是职责所在，咱们有话好好，别让王队长难做。”
他一边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大斌稍安勿躁，然后转向一脸为难、额头都有些冒汗的王队长。
“王队长，您别见怪，我斌哥也是担心我父亲，一时着急。您看，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情况？能不能给透个底？我们这心里也好有个数。”
王队长见陆阳话客气，又给了个台阶下，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
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认走廊没人，这才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道。
“哎呦我的肖大少，兄弟，真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唉！我就是个听喝的。我有什么办法？”
“就像这个兄弟的，这里面确实有事！按理，林场那边的事，就算真有什么，也该是林业帽子那边接手。
可这次，是上面有人特意打过招呼，直接让我们去的……具体怎么回事，我是真不太清楚，但命令就是必须严格按程序走。”
他摊了摊手，脸上写满了无奈：“所以，肖大少，兄弟，你们真别为难我了。”
大斌听完王队长这番解释，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但眉头依旧紧锁，他哼了一声，身体往椅背上一靠。
“查出来什么了？别跟我扯什么倒卖木材，那纯属扯淡！知道前阵子县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个港商花大价钱买走一张极品雪豹皮的事儿吗？”
他抬手指了指身旁的陆阳，语气带着几分与有荣焉：“就是我这兄弟亲手打的！就那一张皮子，够买多少车木头？他家能看得上林场那点边角料？出来你信吗？”
王队长苦笑着连连点头：“信，我信！肖大少，您兄弟的本事我还能不信？可……关键是，那车木材，确实是从林场拉到你叔叔家里的啊，这是事实吧。”
陆阳适时开口，“王队长，您可能不太清楚林场的惯例。林场仓库容量有限，遇到木材囤积或者临时周转不开的时候。
会把部分木材暂时存放在附近的职工家里，这是常有的事，几乎每个林场都这么干，为了方便管理和运输，不算什么秘密。”
王队长两手一摊，表情更加无奈：“兄弟，话是这么，理也是这个理。
可规定上，它就是不允许啊！平常没人追究，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这叫民不举官不究。
可现在，不是有人实名举报了吗？这就得按规矩来了。”
“举报？”陆阳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追问道，“就算有人举报，这顶多也就是个未按规定存放物资的工作失误吧？批
评教育或者内部处分也就到头了，怎么还不让见人，直接扣在你们这儿了？”
王队长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兄弟，你这话是到点子上了。
这事吧，我们查了一下午，你爹手脚确实干净，除了这车木材存放地点不合规，其他真查不出任何问题。
按理，这种事，问询清楚，做个笔录，早就该让人回去了。”
他顿了顿，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可……刚才不是了吗！上面有人特意打过招呼，要按规矩办事。
我们夹在中间，也很为难。规矩协助调查必须24时。
不过你放心，既然查不出别的问题，光凭这点事，谁也做不了文章。
时间一到，我们肯定放人！这毕竟是林业部门业务范畴的事，我们也不好一直扣着人不放。”
听到明确答复，陆阳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大半。他最担心的就是父亲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现在看来，对方的手段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看了一眼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大斌，又看向一脸为难的王队长，知道再逼问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结果，反而会让王队长难做。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理解的笑容，主动伸手和王队长握了握：“王队长，我明白了。多谢您给交个实底，让我们心里踏实不少。今晚真是麻烦您了，也让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完，他悄悄碰了向羽一下。
向羽立刻会意，赶紧将手里一直拎着的那个袋子递了过去，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王队长，一点山里的野味，不成敬意，您留着尝尝鲜，熬夜值班辛苦了。”
王队长下意识地想推辞：“哎，这……兄弟，这可使不得……”
大斌在一旁摆了摆手，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行了，王胖子，我兄弟的一点心意，给你你就拿着！磨磨唧唧的干嘛？又不是啥金贵东西！今这事，算我欠你个人情！”
王队长见大斌发了话，这才半推半就地接过，入手沉甸甸的，隔着袋子也能摸出是两个硕大的熊掌，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语气也更加热络。
“哎呀，你你们……太客气了！肖大少，您这话的就见外了不是？咱们谁跟谁啊！
放心吧，陆科长这边我会帮忙照应着，肯定按规矩来，不会让老爷子在里面吃亏！”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打扰王队长工作了。”陆阳见状，知道该问的已经问清，该打点的也已经打点，便适时提出告辞。
“好，好，你们慢走。陆科长这边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肖大少。”王队长满脸堆笑，亲自将三人送到办公室门口。
离开县局，冰冷的夜风一吹，陆阳因为焦急而有些发胀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看向一旁的大斌，诚恳地道：“斌哥，今晚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连门都摸不着，更别打听到这么确切的消息了。”
大斌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道：“嗐！跟我还客气啥？咱俩这关系这些？不过阳子，听王胖子那意思，你爹这是让人给盯上了啊？
用不用我再帮你打听打听，看是哪个王鞍在背后搞鬼？”
陆阳眼中寒光一闪，摇了摇头：“斌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事，我心里大概有数。
等明我爸出来，问清楚具体情况再。这份情，弟弟记心里了！”
“成！你心里有谱就行！有啥需要帮忙的，随时言语！”大斌见陆阳自有主张，也不再多。
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先去我那儿凑合一宿，明一早我跟你一起去接陆叔！”
陆阳赶紧道，斌哥，今真不行，家里老妈，妹妹们都等着信呢，我俩得赶紧回去。
两人又拉扯一番，大斌见陆阳去意已决，知道他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妹妹担惊受怕地等着消息，也不再强留。
他用力拍了拍陆阳的肩膀：“行！既然你惦记家里，哥哥我也不硬留你了。路上一定心！黑灯瞎火的，骑马慢着点！”
“放心吧斌哥，这条路我们熟。”陆阳点头应道。
三人回到胡同口拴马的地方，陆阳从向羽手里接过另一个袋子，不由分地塞到大斌手里。
“斌哥，这点野味你留着，自家兄弟，别推辞。”
大斌入手一掂量，就知道里面是另外两只熊掌，刚想推辞。
陆阳已经利落地翻身上了枣红马，缰绳一抖：“斌哥，情分我记心里了！等这事了了，咱哥俩再好好喝一顿！我们先走了！”
向羽也麻利地爬上大青马，冲着大斌抱了抱拳：“斌哥，今多谢了！”
“哎！你们俩……”大斌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又看看已经端坐马上的两人，知道再推辞就外道了。
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挥挥手，“行！东西我收了！路上千万心！叔叔的事你别担心，我会随时关注的，明他们不放人我就去找他们局长。”
“知道了斌哥！谢谢了，回见！”陆阳应了一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
“驾！”
两匹骏马甩开四蹄，踏着清冷的月光，沿着来路，朝着东风屯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斌站在胡同口，一直目送着两饶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这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无奈又带着点感慨地笑了笑，转身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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