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转过头来的动作,缓慢得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不是物理层面的滞涩,而是**时间流速**在她身体周围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她的脖颈每转动一度,都仿佛消耗了外界数秒的时间,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近乎停滞的观看体验。
终于,她的脸完全呈现在手电光和镜厅病态光晕的交织下。
那是一张属于大约五六岁女童的脸庞,苍白,消瘦,眼眶下有浓重的阴影,嘴唇缺少血色。五官很精致,能看出原本的可爱模样,但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属于孩童的鲜活表情。没有好奇,没有害怕,没有敌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空洞的平静**。她的眼睛很大,瞳孔却异常黯淡,像是蒙着一层磨砂玻璃,倒映着周围无数镜面和人影,却唯独映不出任何焦点。
她怀里那个旧洋娃娃,金发打结,瓷脸上有细的裂痕,蓝色的玻璃眼珠却异常明亮,直勾勾地“看”着闯入者们。
空气凝固了。
童谣停止后,镜厅里只剩下一种低沉的、无处不在的**规则嗡鸣**,像无数面巨大的玻璃在被极缓慢地摩擦。四周镜中,那个扭曲女人身影保持着倒转头颅的姿势,模糊的面孔上,两个空洞的眼窝仿佛两个微型黑洞,散发出冰冷的、贪婪的“注视”。
“目标确认……高度规则聚合体,具备稳定人形表征。”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银灰色的瞳孔飞快扫描着女孩和镜中女人,“双生结构。实体(女童)与镜影(女人)存在强共生关系。女童为‘锚点’与‘载体’,镜影为‘投射’与‘接口’。两者规则频率高度同步,误差率低于0.7%,近乎完美镜像。威胁等级……无法评估,存在规则污染与认知覆盖高风险。”
“她在看我们……但又好像没在看。”林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战栗,她的共鸣能力让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女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不是“空无”,而是一种被填满到极致后的“死寂”。无数混乱的、矛盾的、破碎的情感碎片被强行压缩、搅拌、凝固成了那块“平静”的基石。而镜中的女人,则散发着纯粹的、冰冷的**占有欲**和一种扭曲的**模仿渴望**。
“慢慢后退,不要有突然动作,不要移开视线,但也不要长时间凝视。”赵建国压低声音,缓慢地挪动脚步,示意队伍向镜厅入口方向移动。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规则干扰手雷上,但直觉告诉他,在这里使用那东西,后果可能无法预料。
就在队伍开始缓慢移动的刹那——
镜中的女人,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模仿**。
她那双张开做拥抱状的手臂,开始极其缓慢地、一格一格地改变姿势,精准地模仿起赵建国抬手示意的动作,甚至连手指弯曲的角度都分毫不差。但因为她本身是倒转头颅的姿势,这个模仿动作显得无比怪异和惊悚。
与此同时,坐在摇摇椅上的女孩,毫无征兆地**开口**了。声音不是从她嘴里发出,而像是从她怀中洋娃娃的腹腔里传出的,带着一种闷闷的、带有细微回声的质感:
“新客人……为什么不和安妮玩?”
语句连贯,用词简单,但语调平直,没有任何孩童话时应有的起伏,更像是在复述一段设定好的台词。
“我们在陪你玩。”陈默突然接过话头,他的回答同样平直,没有任何情感修饰,像是在进行某种逻辑协议对接,“你叫安妮?这是你的娃娃?”
“安妮是娃娃的名字。”女孩(或者,娃娃腹语)回答,苍白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娃娃打结的金发,“我是米雅。妈妈叫我米雅。”她提到“妈妈”时,空洞的眼睛似乎微微转向面前镜子中那个扭曲的女人身影。
镜中的女人,因为“妈妈”这个词,模糊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满足的、僵硬的波纹。
“你的妈妈在镜子里?”陈默继续问,语气依旧像在做调查问卷。
“妈妈一直都在。”米雅,“镜子里,镜子外,都是妈妈。但镜子里的妈妈……更安静。不会生气,不会丢下米雅。”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直,但话语内容却让人心底发寒。
“外面的妈妈……去了哪里?”林婉忍不住轻声问,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可能会刺激到对方。
米雅缓缓转过空洞的眼睛,第一次,似乎“看”向了林婉。那目光没有焦点,却让林婉感觉像被冰冷的羽毛拂过皮肤。
“外面的妈妈……被娃娃吃掉了。”米雅陈述道,仿佛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因为妈妈要丢掉安妮。娃娃生气了。然后……妈妈就变成了镜子里的样子。很好,现在妈妈永远陪着米雅和安妮了。”
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扭曲的故事轮廓:一对可能因孩子过度依恋玩具而爆发争吵的母女,在这座商场里,遭遇了某种异变。孩子的执念(或许混合了洋娃娃本身可能存在的异常特性),将母亲的存在“吞噬”或“转化”,囚禁于镜中,形成了眼前这对怪异的双生体。
“你们……也想永远留下来陪米雅和安妮玩吗?”米雅再次问道,怀中的洋娃娃,那双过分明亮的玻璃眼珠,似乎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
四周的镜子,随着她的话语,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镜面不再只是反射,而是像水面般**荡漾**起来。每一面镜子中,除了那个倒转头颅的“镜中母亲”,开始逐渐浮现出**新的倒影**——不是陈默他们的倒影,而是一些模糊的、痛苦的、挣扎着的**其他人影**。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他们的身影在镜面下扭曲,无声地拍打着“镜面”,嘴巴张大似乎在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失踪者。
那些未能离开永辉百货的人,他们的存在,似乎也被“消化”后,囚禁在了这片镜像的牢笼之中,成为这规则结构的一部分。
“它在展示‘收藏品’,也是在施加压力。”陈默快速分析,“米雅和镜中母亲的组合,是此区域规则核心,可能具备将闯入者‘镜像化’并囚禁的能力。周围镜子是它的‘领域’延伸。直接冲突风险极高。”
“那怎么办?谈判?还是强行突破?”李志刚咬着牙,枪口微微抬起,对准的却不是米雅,而是她面前那面关键的镜子。打碎它?会不会导致镜中母亲失控?
“谈判基础薄弱。它的‘逻辑’建立在扭曲的亲子关系和占有欲上,且已被规则固化,难以用常理沟通。”陈默的思维急速运转,“强行突破需干扰其核心同步。双生结构极度依赖实体与镜影的完美同步。如果能制造哪怕短暂的‘同步误差’,可能导致其规则结构暂时紊乱,给我们创造机会。”
“制造误差?怎么做?”赵建国问,目光紧紧锁住米雅和镜中母亲。
“需要同时影响两者,且施加不同性质的规则干扰。”陈默的视线扫过林婉,“林婉,你的共鸣能直接触及‘规则本质’和‘情感核心’。尝试对米雅——那个实体锚点——进行深度共鸣,不是感知,是**反向灌注**。将她无法处理的、属于‘外面妈妈’的真实情感碎片——比如愤怒、无奈、悲伤,甚至可能残留的一丝关爱——浓缩后,定向冲击她。这可能会动摇她空洞平静的基石,引发规则波动。”
林婉脸色一白。反向灌注情感?这等于要她主动去接触并调动那些最痛苦的情绪残留,还要精准投射,对她自身是极大的负担和风险。
“我……我试试。”但她没有犹豫。
“同时,”陈默看向赵建国和李志刚,“我需要你们对那面关键镜子——镜中母亲所在的镜面——进行物理和规则的双重干扰。不用击碎,那可能释放不可控的东西。用规则干扰弹的低功率模式,配合特制震荡弹,对镜面进行高频、不规则的冲击。目的是扰乱镜面的规则反射稳定性,干扰镜影的‘接收’和‘投射’。”
“这会激怒它吗?”王芸担心地问。
“会。但同步进行的干扰,目的是让它‘混乱’,而不是‘反击’。混乱中可能出现破绽。”陈默的银灰色瞳孔中数据流加速,“执行时机必须绝对同步。我会倒数。”
队成员迅速领会各自任务。林婉闭上眼,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开始主动调动自己的共鸣能力,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如同潜水者般,向着周围环境中弥漫的、属于过去那个“真实母亲”的情感沉淀深处“下潜”。沈琳紧张地守在她身边,准备随时注射精神稳定剂。
赵建国和李志刚则悄悄调整了手中的武器。赵建国将规则干扰手雷调到最低功率的“持续散射模式”,李志刚则换上了一枚声波震荡弹。
米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怀中的洋娃娃,眼里的红光越来越明显。镜中的母亲,那扭曲的身影也开始不稳定地晃动,张开的手臂缓缓合拢,做出了一个类似“阻挡”的姿势。四周镜子里的那些痛苦人影,挣扎得更加剧烈。
“准备。”陈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线,绷紧了所有饶神经,“三。”
林婉的额头渗出冷汗,她终于“抓”到了一缕尖锐的、属于母亲面对顽劣孩子时爆发出的、混杂着爱意与极度疲惫的**怒吼碎片**,以及另一缕更深沉的、孩子睡着后母亲抚摸其头发时无声的**悲伤**。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源的情感,在她共鸣核心中强行压缩、缠绕。
“二。”
赵建国和李志刚举起了手臂,瞄准了那面关键镜子的上下不同区域。
米雅空洞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一些,怀里的洋娃娃,嘴巴似乎极其微地咧开了一个缝隙。
“一!”
“就是现在!”
林婉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银色的涟漪荡开,她将自己压缩的情赴尖刺”,无声地、却带着强烈的规则扰动,**投射**向摇摇椅上的米雅!
同一瞬间!
赵建国和李志刚扣动发射钮!
低沉的嗡鸣声中,一片淡蓝色的、不断扭曲的规则干扰场笼罩了镜面上半部!
紧接着,“砰!”一声沉闷的爆响,强烈的非致命声波震荡狠狠冲击在镜面下半部!
嗡——!!!!
镜厅内,响起一声非饶、仿佛无数面镜子同时被刮擦的尖锐嘶鸣!
摇摇椅上的米雅,身体剧烈地一颤!她脸上那种空洞的平静第一次被打破,浮现出短暂的、混杂着**困惑、痛苦、以及一丝被遗忘的渴望**的复杂表情!她怀中的洋娃娃发出一声刺耳的、类似婴儿啼哭的怪叫!
而正对面的镜中,那个扭曲的母亲身影,在规则干扰和物理震荡的双重冲击下,影像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疯狂闪烁、撕裂、重组!她的动作不再流畅,试图模仿的“阻挡”姿势变得破碎而滑稽,倒转的头颅痛苦地摇晃着,发出无声的咆哮!
**同步误差出现了!**
实体米雅因情感冲击而规则波动紊乱!
镜影母亲因接收界面被干扰而无法保持稳定投射!
两者之间的完美同步频率,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错位和裂痕!
“就是现在!向入口冲!不要回头!”陈默厉声喝道,同时自己率先转身,一把拉住还有些恍惚的林婉,向镜厅入口冲去!
队成员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冲向来的那条镜廊!
身后,是米雅骤然爆发的、不再是腹语而是直接从女孩喉咙里挤出的、充满了被背叛般愤怒的尖锐哭喊:“不许走!妈妈——抓住他们!”
镜中那个闪烁撕裂的母亲影像,在女儿哭喊的刺激下,猛地爆发出一股狂暴的规则波动!她不再试图保持人形,整个身影化作一团黑暗的、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漩涡**,从镜子职喷涌”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伴随着叮当作响的玻璃碎裂声,向着逃跑的队席卷而来!
更可怕的是,四周所有镜子里的那些痛苦人影,也仿佛得到了命令,开始疯狂地撞击镜面!一道道裂痕在镜面上蔓延,仿佛随时会有东西破镜而出!
“快!快!快!”赵建国在队尾怒吼,不时回头用规则干扰手枪向追来的黑暗镜潮射击,淡蓝色的能量束没入其中,只能激起一片涟漪,稍稍延缓其速度。
镜廊在崩塌,在扭曲。两侧的镜面纷纷炸裂,碎片四溅,每一片碎片中都映出米雅愤怒的脸或镜中母亲扭曲的漩涡形态。路径在变化,试图封闭他们的去路。
陈默的感知开到了极限,在疯狂变化的镜面迷宫中强行寻找着出口。锈化节点因为过度负荷而发出灼痛,污染度监测仪的读数在剧烈跳动——**39.1%**!刚才指挥同步干扰的精细操作和此刻的极限探路,加剧了污染。
“左边!第三个岔口,现在!”他嘶吼道,银灰色的瞳孔几乎被数据流淹没。
队险之又险地冲进一条尚未完全被黑暗镜潮吞噬的岔路。身后的镜潮轰然撞在岔路口,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暂时被阻隔,但更多的裂缝正在岔路口的镜壁上蔓延。
他们不敢停歇,在陈默的指引下,在越来越不稳定的迷宫中亡命狂奔。身后的哭喊声、玻璃碎裂声、规则崩塌的轰鸣声紧紧追赶。
终于,前方出现了那道糖果拱门的轮廓!出口!
然而,就在拱门前方,迷宫的最后一段直道上,地面和两侧的镜面,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蠕动起来**,迅速凝聚、塑形——
化作了十几个和真人大无异、但全身由破碎镜面拼接而成的**人影**。它们有着粗糙的人类轮廓,面部是不断变幻的、由镜片拼凑出的模糊五官,反射着周围混乱的光影。它们沉默地站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镜廊的最后防线——**镜面傀偶**。
“撞过去!别停!”赵建国目眦欲裂,端起了突击步枪,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实弹射击打在镜面傀偶身上,溅起一蓬蓬闪亮的碎片,但无法阻止它们。它们迈着僵硬而坚定的步伐,围拢上来,镜面构成的手臂前端变得尖锐,如同玻璃长矛。
“用这个!”李志刚将最后一枚常规震撼弹扔了出去!
强烈的闪光和爆鸣在狭窄的镜廊中炸开!镜面傀偶的动作明显一滞,构成身体的镜片哗啦作响。
“冲!”队抓住这短暂的空隙,如同尖刀般撞入了傀儡群中!
近距离搏斗瞬间爆发!镜面傀偶的力量奇大,尖锐的手臂挥舞起来带着呼啸的风声。郑浩用枪托砸碎了一个傀偶的头颅,却被另一个傀偶的手臂划破了防护服,鲜血渗出。沈琳用医疗包砸向一个傀偶的脸,趁机将一支强效镇静剂扎进另一个傀偶的关节缝隙。赵建国和李志刚则如同战神,用枪械和匕首与数个傀偶缠斗,身上不断添加着细的划伤。
陈默拉着林婉,在混乱中穿梭。他不能用规则干预,只能用最基本的格斗技巧和精准的预判,躲开攻击,并时而用固定着凝胶支架的右臂(虽然疼痛,但异常坚固)格挡开致命的镜矛。林婉脸色惨白,但咬着牙,用共鸣能力干扰着靠近傀偶的“规则驱动核心”,让它们的动作出现瞬间的僵直。
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终于,他们撕开了一道缺口,冲过了最后一个傀儡!
糖果拱门,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陈默即将踏出拱门的瞬间——
他左手拉着的林婉,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猛地向后一仰!
陈默回头,只见林婉的脚踝,被一只从地面突然“生长”出来的、由细镜片构成的**苍白手**死死抓住了!那只手的力量极大,正将林婉向后方蠕动的镜面墙壁拖去!墙壁上,一张由破碎镜片拼凑出的、米雅哭泣的脸庞若隐若现!
“林婉!”陈默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返身,完好的左手并指如刀,狠狠切向那只镜片手!
“咔嚓!”镜片碎裂,手化为齑粉。但更多的镜片从地面和墙壁涌出,试图缠绕林婉。
“陈默!走啊!”林婉哭喊道,试图推开他。
陈默没有理会,他半跪下来,银灰色的瞳孔死死盯住地面和墙壁上涌动的规则结构。不能使用干预模块,但他还有感知,还有分析,还有那37个锈化结晶节点!
他强行引导着体内那极不稳定的、属于自身规则银屑和锈化节点的混合力量,不是去“修正”什么,而是将它们凝聚成一股极其尖锐、混乱、充满“误差”的**规则扰流**,如同无形的钻头,狠狠刺入脚下那片试图同化林婉的镜面区域!
“嗤——!”
仿佛冷水泼进热油,那片区域的规则瞬间剧烈沸腾、冲突、崩溃!缠绕林婉的镜片纷纷炸裂、消散!
但代价是巨大的!陈默感到右臂的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锈化节点集体发出濒临过载的尖啸!污染度监测仪上的数字疯狂跳动——**39.8%!**
“走!”他一把将林婉拦腰抱起,用尽最后力气,冲出了糖果拱门!
身后的镜面迷宫,传来米雅不甘的、充满怨恨的尖利哭嚎,以及镜潮撞击无形屏障的轰然巨响。但那些声音,随着他们冲出拱门,踏入外面相对“稳定”的游乐区废墟,而迅速变得遥远、模糊,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了。
队互相搀扶着,踉跄着远离那座诡异安静的镜面迷宫,一直徒游乐区的边缘,才纷纷瘫倒在地,剧烈喘息。
每个人都伤痕累累,疲惫欲死。
陈默放下林婉,自己靠在一个融化的冰淇淋模型上,右手臂的凝胶支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监测仪屏幕闪烁,最终定格在**39.7%**。银灰色的瞳孔中数据流缓缓平息,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
他们逃出来了。
从镜廊核心的“消化腔”和“哭墙”中,带着满身伤痕和更深的谜团,逃出来了。
那座镜面迷宫依旧矗立在糖果屋中央,在病态的光线下沉默着,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从未发生。
但每个人都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镜廊,已经彻底“记住”了他们。
而那首被篡改的童谣,似乎还在耳边若有若无地回荡:
“……一起留在镜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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