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Am | 破晓微光
闹钟在黑暗中震动第三遍时，陆沉的手已经精准地按掉了开关。身旁李若雨的呼吸依旧绵长，孕肚在薄被下隆起柔和的弧度，像揣着个暖炉。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赤足踩过地板时，布丁——那只29公斤的边牧姑娘——立刻从狗窝里支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两颗星。
“嘘，让她多睡会儿。”陆沉压低声音，从衣柜里翻出冲锋衣。布丁却不依，叼着他的裤脚往卧室拽，尾巴在地板上扫出沙沙的响。他无奈地笑，弯腰挠了挠布丁的下巴：“行，带你一起去，别吵醒宝宝。”
厨房的灯亮起暖黄的光。陆沉煮了米粥，蒸了两颗鸡蛋，又切了半根香蕉装在保鲜盒里——李若雨孕早期总饿，得备点零嘴。布丁蹲在脚边，眼巴巴盯着他的手，直到他掰了块香蕉皮丢进垃圾桶，才悻悻地舔了舔爪子。
“别急，钓鱼回来给你加餐。”陆沉揉着它的耳朵，从玄关柜顶层取下折叠钓箱。箱体有些旧了，边角磨得发亮，是大学时他用兼职的钱买的。李若雨曾这箱子像“移动的百宝囊”，里面总能掏出意想不到的玩意儿：鱼线、浮漂、蚯蚓盒，甚至还有她忘带的发圈。
他检查着钓具：4.5米手竿的竿稍完好，主线是新换的2.0号尼龙线，子线用了0.8号的碳线——防切线。浮漂是阿卢的枣核漂，吃铅1.5克，适合静水钓鲫。最后拧开蚯蚓盒，暗红的蚯蚓在湿润的椰土里蠕动，腥气混着泥土味钻进鼻腔。
“陆沉？”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李若雨裹着珊瑚绒睡袍，头发乱蓬蓬的，手里还攥着他的枕头，“这么早……你要去钓鱼？”
“嗯，”他转身，看见她眼底的惺忪睡意，心软得一塌糊涂，“亮前到钓点，正好赶上鲫鱼开口。你再睡会儿，我中午回来给你做鱼汤。”
“谁要你一个人去？”李若雨趿拉着拖鞋走过来，手指戳了戳钓箱，“带上我。”
“你怀着孕呢，坐久了累。”陆沉皱眉。
“才三个月，医生能适度活动。”她仰头看他，眼睛在晨光里像浸了水的黑葡萄，“再，布丁也得有人看着，别让它追野兔子掉沟里。”
布丁适时地“汪”了一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陆沉败下阵来，叹气：“那你先把早餐吃了，穿厚点，湖边风大。”
6:45 Am | 奔赴湖畔
白色SUV驶出区时，际刚泛起鱼肚白。李若雨坐在副驾，怀里抱着个软垫——她特意从母婴店买的，钓箱硬，垫着舒服。布丁被安置在后排，脑袋从车窗探出去，鼻子不停地翕动，嗅着清晨混杂着露水与草木的气息。
“走哪条路？”李若雨翻着导航，“王浩上次城北的水库鱼多，但好像有点远。”
“不去水库，”陆沉转动方向盘，“水库水深，你坐着不安全。去城南的青石湖，我上周侦察过，浅滩多，鲫鱼密度高，岸边还有芦苇丛能挡风。”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高楼变成低矮的农舍，稻田泛着金黄，偶尔掠过几株挂着蛛网的狗尾巴草。李若雨打开车载音响，放着陆沉喜欢的民谣，自己则剥着水煮蛋，碎屑掉在软垫上也不在意。
“老公，”她突然，“你以前没毕业的时候就常去钓鱼吗？”
“嗯，”陆沉目视前方，“大学室友带我去的，能静心。那时候穷，钓上来的鱼都放了，就图个乐子。”
“现在呢？”
“现在……”他顿了顿，嘴角扬起笑，“现在有你了，钓上来的鱼得给你做糖醋鱼、酸菜鱼、清蒸鱼，不重样。”
李若雨脸一热，低头假装整理安全带：“谁要吃那么多鱼……”
布丁在后排不安分地动了动，把脑袋凑到驾驶座中间，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陆沉的手肘。他腾出右手摸了摸它的头：“乖，再睡会儿，到了叫你。”
7:50 Am | 青石湖初见
青石湖藏在城南的丘陵地带，环湖公路还没修好，车子只能停在村口的土路上。陆沉停好车，拎着钓箱，李若雨抱着软垫，布丁则兴奋地在前头开路，尾巴高高翘着，像个旗杆。
湖面笼罩着一层薄雾，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芦苇丛在风中沙沙作响，几只白鹭单脚立在水边，像凝固的雕塑。空气里满是水汽和青草的腥甜，吸一口，肺里都透着凉爽。
“就是这儿了。”陆沉选了块平坦的草地，旁边有棵老柳树，柳枝垂到水面，正好能挡点风。他打开钓箱，组装鱼竿，李若雨则把软垫铺在树荫下，又从包里掏出本书——《孕期营养指南》，封皮上还贴着她写的便签：“今日目标：吃够三种蔬菜。”
“你真要在这儿看书？”陆沉笑着问。
“不然呢？”她盘腿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陪你啊，万一你钓到大鱼拉不动，我还能帮你扶竿。”
布丁在湖边跑了几圈，突然停下，鼻子贴着地面嗅来嗅去。陆沉顺着它的视线看去，草丛里有个土堆，几只蚂蚁正忙忙碌碌地搬家。他刚想唤它回来，布丁却猛地扑了过去，吓得蚂蚁四散奔逃。
“布丁！”李若雨嗔怪地喊。布丁却以为在玩游戏，叼着根草茎跑回来，放到她脚边，尾巴摇得更欢了。
陆沉开始调漂。他先找底，铅皮裹在八字环上，抛竿入水后，浮漂没入水郑他慢慢剪铅皮，直到浮漂露出两目。接着挂上双钩，搓了两颗黄豆大的饵球——饵料是他昨晚在家拌的，九一八野战篇加少量拉丝粉，腥香为主。
“可以了吗？”李若雨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的手背。
“再等等，”他调整着浮漂的位置，“风有点大，得让漂稳住了。”
布丁似乎对钓鱼没了兴趣，跑去追一只橘色的蝴蝶。蝴蝶忽高忽低地飞，布丁也跟着蹦跳，29公斤的体重压得草地“簌簌”响，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够不着。
8:30 Am | 首竿中鱼
浮漂终于稳定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陆沉握着竿柄，拇指搭在轮座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只有眼睛紧盯着那抹红色。李若雨则靠在柳树上，翻着书，偶尔抬头看他一眼，阳光穿过柳枝，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有动静！”布丁突然冲回来，对着湖面狂吠。陆沉精神一振，果然看见浮漂缓缓下沉，从两目变成了平水。
“来了！”他低喝一声，手腕发力扬竿。竿身瞬间弯成弓形，一股沉甸甸的拉力从竿梢传来。
“中了！真的中了！”李若雨扔下书，激动地站起来，软垫都差点翻倒。
“别慌，遛鱼。”陆沉稳住心神，脚步随着鱼的游动移动。鱼在水下左冲右突，力量不，竿子被拉得“咯吱”响。布丁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想扑进水里帮忙，被李若雨死死抱住。
“老公，是多大的鱼？”李若雨隔着几米远喊。
“感觉不，”陆沉额角渗出细汗，“像是条大鲤鱼。”
鱼开始往深水区游，陆沉不敢硬拉，只能跟着它转圈，消耗它的体力。几分钟后，鱼的力气渐渐弱了，浮漂开始上浮。他趁机将鱼往岸边带，李若雨赶紧拿起抄网，趴在草地上等着。
“出来了！”陆沉手腕一抖，鱼被甩出水面。阳光下，一条金鳞闪烁的鲤鱼在空中划出弧线，足有三十厘米长。李若雨手疾眼快，抄网一伸，稳稳兜住了鱼。
布丁兴奋地扑上来，差点把李若雨撞进湖里。陆沉笑着把鱼放进鱼护，鱼护沉甸甸地坠进水里，溅起一圈涟漪。
“老公好厉害！”李若雨眼睛亮晶晶的，凑过去看他，“这条鱼能做两顿酸菜鱼了。”
“你喜欢就好。”陆沉用毛巾擦着手，目光落在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上。她穿着宽松的米色卫衣，孕肚在衣料下微微隆起，像个可爱的包袱。他突然伸手，轻轻覆在上面，声音放得很轻：“宝宝，感受到鱼的力量了吗？以后爸爸给你抓更多好吃的。”
李若雨脸一红，拍开他的手：“谁是你宝宝……快挂饵，再钓一条。”
9:15 Am | 布丁的“帮忙”
接下来的一个时，陆沉连竿不断。鲫鱼、鳊鱼、偶尔还有几条昂刺，鱼护渐渐鼓了起来。李若雨成了他的“后勤部长”：递饵料、擦汗、用手机拍他遛鱼的英姿，还不忘指挥布丁“站岗”——不许它靠近水边。
布丁起初还听话，蹲在李若雨脚边，歪着头看陆沉钓鱼。后来实在无聊，就开始“搞破坏”：先是叼走了装蚯蚓的盒子，把蚯蚓一颗颗埋进土里；后来又跑去追蜻蜓，把李若雨的软垫拖到了湖边，沾了一身泥。
“布丁！你给我回来！”李若雨追着它跑，卫衣下摆灌满了风。布丁却以为在玩游戏，叼着软垫一角往芦苇丛里拖。陆沉放下鱼竿，笑着去解围：“算了，让它玩吧，这垫子本来也该洗了。”
他刚想把软垫捡回来，布丁却突然停下，耳朵竖得笔直。陆沉顺着它的视线看去，芦苇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动。
“有情况？”李若雨也凑了过来。
布丁慢慢走过去，拨开芦苇。只见一只灰色的野兔正缩在里面，后腿受了伤，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绒毛。它看见布丁，吓得浑身发抖，却跑不动。
“哎呀，可怜的家伙。”李若雨心疼地。
陆沉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兔子的伤势：“后腿骨折了，得处理一下。”他从钓箱里翻出急救包——这是他每次出门必带的，没想到今派上了用场。他用纱布轻轻固定住兔子的断腿，又喂零水。
“我们把它带回去养吧？”李若雨提议。
“不行，”陆沉摇头，“野生动物还是放回自然好，只是它受伤了，得先养几。”他从车里拿来纸箱，铺上软布，把兔子放了进去。布丁好奇地凑过去，鼻子贴在纸箱上嗅了嗅，没敢扑上去。
“就叫它‘灰灰’吧。”李若雨给兔子取了名字。
10:30 Am | 午餐时光
太阳升到了头顶，雾气散尽，湖面波光粼粼。陆沉的鱼护已经装了大半，李若雨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剑
“歇会儿吧，”她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我带了三明治和酸奶。”
陆沉收起鱼竿，两人坐在柳树下吃午餐。三明治是李若雨早上做的，夹着火腿和生菜，还有她特意为陆沉加的煎蛋。布丁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直到李若雨掰了一块面包丢给它，才欢快地叼着跑开。
“你王浩他们今会不会也来钓鱼？”李若雨咬着吸管问。
“不知道，”陆沉撕开酸奶盖，“上个月他发朋友圈找到了个野钓点，鱼多得用桶装。”
正着，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王浩和刘嘉怡走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的身影——双胞胎思源和念北。
“陆沉！若雨！”王浩挥着手喊，“这么巧，我们也来钓鱼！”
刘嘉怡抱着念北，另一只手牵着思源：“我们家这两个祖宗非吵着要来，要看布丁姐姐。”
布丁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从芦苇丛里跑出来，围着思源和念北转圈。双胞胎咯咯笑着，伸手去摸它的头。思源胆子大，直接抱住了布丁的脖子，布丁也不反抗，任由他折腾。
“王浩，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陆沉笑着问。
“导航搜‘青石湖’，就看到你们的车了。”王浩拎着个大钓箱，“今我可是有备而来，新买的矶竿，专门钓大鱼。”
刘嘉怡把念北放在草地上，从包里掏出保温桶：“给你们带了鸡汤，刚炖好的。”
李若雨接过保温桶，心里暖暖的：“谢谢嘉怡姐，正好我饿了。”
11:45 Am | 众人垂钓
王浩选了离他们不远的位置，支起两根矶竿。刘嘉怡则带着双胞胎在湖边玩，思源拿着个网兜捞蝌蚪，念北坐在婴儿车里啃磨牙饼干，布丁尽职尽责地当“保镖”，寸步不离。
陆沉重新挂饵，刚抛竿入水，浮漂就猛地一沉。
“又中了！”李若雨喊。
这次是条大鲫鱼，力气比刚才的鲤鱼还大。陆沉遛了足足十分钟，才把它拉上岸。王浩凑过来看：“嚯，这条得有一斤多重吧？你这技术可以啊。”
“运气好而已。”陆沉谦虚地。
刘嘉怡抱着念北走过来：“若雨，你看思源捞的蝌蚪，黑乎乎的一团，像不像逗号？”
李若雨凑过去看，一群蝌蚪在网兜里游来游去，确实挺可爱。她刚想“放了吧”，思源却突然把网兜倒进湖里，蝌蚪们立刻四散开来。
“思源真棒！”刘嘉怡夸奖道。
布丁在一旁看得着急，对着湖面“汪汪”叫，好像在“我也能捞”。李若雨笑着揉了揉它的头：“布丁，等你学会了游泳，也去捞蝌蚪。”
1:00 pm | 满载而归
太阳偏西，风也大了些。陆沉看了看鱼护，里面的鱼少也有七八斤。王浩那边收获也不错，两条大鲤鱼，还有几条鳊鱼。
“收工吧，”陆沉，“再钓下去，宝宝该嫌冷了。”
李若雨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布丁却恋恋不舍，围着钓箱转了好几圈，还叼走了陆沉的一只鱼钩，藏进了草丛里。
“布丁！把鱼钩给我！”陆沉假装生气地喊。布丁吐了吐舌头，把鱼钩放在他脚边，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腿。
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王浩抱着双胞胎，刘嘉怡拎着保温桶，陆沉背着钓箱，李若雨抱着灰灰的纸箱，布丁则跑在最前面，像是在带路。
“下次我们还一起来钓鱼啊！”王浩喊。
“好啊，”陆沉笑着回应，“下次我带烧烤架，咱们钓上来的鱼现场烤。”
李若雨回头看了一眼青石湖，夕阳把湖水染成了金色，芦苇丛在风中摇曳，像是在和他们告别。她轻轻摸了摸怀里的纸箱，灰灰在里面动了动，似乎睡得很安稳。
“老公，”她声，“今真开心。”
“我也是，”陆沉握紧她的手，“以后每个周末，我们都来钓鱼，好不好？”
“好，”她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开心。”
布丁跑回来，嘴里叼着朵野花，放到李若雨脚边。她弯腰捡起，别在自己的头发上。陆沉看着她，阳光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长长的影子，美得像一幅画。
车子驶离青石湖，留下一串欢声笑语。湖面上，几只白鹭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与晚霞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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