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麦粉蒸出的馒头在竹篮里冒着热气,麦香混着槐树叶的清苦,在晨风中漫开。稻香村的农人捧着馒头,眼里泛起些微湿润:“多少年了,就想让咱这麦香飘得远些,没想到今儿真借了‘炊烟里’的光。”
母亲笑着往他碗里盛了勺羊肉汤:“快尝尝,配着汤吃更舒坦。你们村的麦子劲道,下次多磨些粉来,我教你们做肉包子,用火山椒调馅,保准香。”
“那敢情好!”农人连忙点头,又从竹篮里掏出个布包,“这是咱村的稻种,在水里泡三就能发芽,你们试试种在河边,不定能结出带槐花香的稻子。”
方旭接过稻种,布包里的种子饱满圆润,带着阳光晒过的暖。他忽然想起昨夜蔓延的根须——那些根须在地下交织,不就像这些种子,要在新的土地里扎下新的希望吗?
精灵凑过来看稻种,指尖轻轻碰了碰:“水晶海洋的洋流里有种‘月光草’,种子混着稻种撒下去,长出的稻穗会发光,晚上收割都不用点灯。”她着从怀里掏出个布袋,里面的草籽像碎银似的闪着光,“我这就去河边试试。”
火山部落的少年扛着锄头跟过去:“我帮你翻地!火山岩磨的锄头快,一锄能刨三尺深。”
两人笑笑往河边去,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新抽的根须,朝着水边延伸。张叔提着卤汁罐跟在后面,嘴里念叨着:“等稻子熟了,我熬罐新卤,加稻壳灰调香,保管比现在的还绝。”
方旭站在槐树下,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的“跨维度”,从来不是什么宏大的词汇,就是你送我稻种,我给你草籽,他帮你翻地,在河边的泥土里,种下彼茨念想。
神秘人拿着星图走来,图上“炊烟里”的位置,已像片茂密的森林,无数根须状的连线朝着四面八方铺开,新添的“稻香村”光点旁,标注着“麦香与槐香交融,新稻种已下种”。
“你看这图,”神秘人指着连线交织的地方,“以前总觉得平衡是‘各守一方’,现在才明白,是‘你中有我’。就像这稻种,掺了月光草籽,长出来的就不是单纯的稻子,是带着海洋气息的新生命。”
方旭望着河边——精灵正把月光草籽撒进翻好的地里,少年用锄头轻轻掩埋,张叔往土里浇零稀释的卤汁,三人蹲在田埂上,头凑在一起着什么,笑声被风吹得很远。
远处的传送阵又亮了,这次走出来的是几个穿着麻布衣裳的织女,背着织布机上的半成品,布面上织着稻穗与槐花缠绕的图案。“我们是从‘锦绣镇’来的,”为首的织女笑着,“听这里的麦子能发光,想织块‘月光稻穗布’,给新生儿做襁褓。”
母亲眼睛一亮:“我这儿有新轧的棉絮,配着你们的布,做出来的襁褓又暖又亮。”
织女们喜出望外,连忙把布铺开在石桌上。阳光照在布面上,稻穗的纹路仿佛真的在晃动,槐花的图案里,还能看到细微的光粒在流转——是精灵之前不心蹭上的星叶草粉末。
“这布活了!”方旭忍不住惊叹,布面上的稻穗像是在吸收阳光,渐渐泛起淡淡的金芒,槐花则渗出点绿,像沾了晨露。
“是念想让它活了。”神秘人在一旁轻声,“你想让稻子发光,他想让槐花常青,这些念想织在布里,布就有了生命。”
中午吃饭时,石桌上摆满了新花样:用稻香村麦粉做的馒头,就着火山椒肉馅;水晶海洋的海菜,拌着锦绣镇的麻酱;连张叔的豆腐脑,都加了新磨的稻壳灰,香气里带着点米香。
农人捧着碗,吃得满头大汗:“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味儿的饭,就像把好几个春都嚼在嘴里了。”
方旭笑着给他添了勺汤,忽然觉得,这些来自不同维度的味道,就像那些根须、那些连线,在这碗汤里、这口馒头里,悄悄融成了新的滋味。这滋味不出是属于哪个维度,却又带着所有维度的影子——有海洋的鲜,有火山的烈,有冰原的清,有稻田的香,还影炊烟里”最踏实的暖。
饭后,织女们开始教母亲织布,稻种的图案里,被母亲加了串槐花;少年跟着农人学选种,火山椒的种子旁,摆上辆香村的稻壳;精灵则和张叔研究新卤汁,月光草的粉末撒进去,卤汁竟泛起淡淡的蓝光,像揉碎聊星子。
方旭坐在老槐树下,看着忍冬芽又长高了些,叶片上的露珠滚落,渗进土里,滋养着那些看不见的根须。他知道,这些根须会带着新的稻种、新的布纹、新的卤汁味道,继续朝着更远的地方蔓延,在新的维度里,扎下新的锚点。
而“炊烟里”的老槐树,就像这一切的根,深深扎在巷子里,用它的枝桠,托举起所有交织的光与暖,所有融合的味与念。
夕阳西下时,织女们背着新织的“月光槐穗布”离开,布面上的光随着她们的脚步流动,像条发光的河;农人带着掺了火山椒籽的稻种返程,要让稻香村的田埂上,长出带辣味的稻穗;连张叔都收了摊,要赶紧回去熬新卤,让水晶海洋的水母也尝尝带蓝光的滋味。
方旭站在传送阵旁,看着光门一次次亮起又熄灭,心里忽然很踏实。他知道,不管这些人走到哪个维度,不管那些根须蔓延到多远的地方,只要老槐树还在,“炊烟里”的烟火还在,他们就永远有处可回,有味可寻。
因为根在这里,家就在这里。而那些蔓延的根须,不过是家的手臂,伸得再远,也连着最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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