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容。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知道林州扬的威胁起了作用。
他并不打算亲手染上肮脏的血，让江夏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滚吧。”沈澜语气冷漠，“别让我再看见你。”
江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又跌坐在地。
他挣扎着，在即将走出仓库大门时，忽然回头，嘶喊道：“沈澜！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果然没有心！你就活该众叛亲离，一生孤独！”
沈澜闻言，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一生孤独？笑话。
沈澜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林州扬几个时前发来的消息，是一张摊开的卷子和一个求表扬的猫咪表情包。
他现在有林州扬了。那个看似乖巧实则胆大包、会用各种方式闯入他生命、黏着他、对他撒娇，甚至暗中为他扫清障碍的狐狸。
那个让他冰冷有序的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的人。
孤独？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以及可预见的未来，这个词已经与他无关了。
林州扬把批改好的卷子放到一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看向还在沙发上吃得欢快的006，开口问道：“66，揭露江夏背叛这个任务，算完成了吧？当时宴会厅里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证据确凿。”
006正要把一块芒果送进嘴里，闻言动作一顿，依依不舍的把芒果放下，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为难：“宿主，严格来……不算完全符合要求呢。”
“哪里不符合？”
“按原剧本的正确顺序和关键点来，”006试图解释清楚，“应该是：主角沈澜因为信任江夏，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商业谈判中遭遇重大失利，遭受打击！紧接着，他是人鱼的秘密也因此泄露出去，造成二次伤害。最后，才是江夏的背叛行为被发现。”他掰着手指头数着步骤，“我们现在是跳过了前两步，直接把最后一步给做了，时间节点和触发条件都不对。”
林州扬眼神微动，抓住了关键点：“不按它这个顺序完成，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等我查查！”006着，闭上眼睛，似乎在连接主系统查询。几秒钟后，他睁开眼，“咦？任务完成度竟然真的增加了15%！看来主系统判定标准只要达成‘主角发现自己被背叛’这个核心结果，过程可以变通？”
他挠了挠头，看着气定神闲的林州扬：“好吧，宿主，算你过关了！你接着完成后面的任务吧。”
林州扬得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早就觉得这个系统有点死板，但规则似乎并非完全不可撼动。
他微微勾起嘴角，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既然顺序可以打乱，那操作空间就大了很多。
他的目光沉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分析着当前的局面。
江夏这个内鬼被提前清除，等于帮沈澜避免了一次剧本里注定的重大商业谈判失利。但从任务角度出发，系统依然要求“沈澜在谈判中失利”这个事件发生。
那么，下一个目标就很明确了。
他需要为沈澜安排一场“恰到好处”的失利。一场既能满足任务要求，又不会对沈澜造成真正伤筋动骨损害的“失败”。
——
时间眨眼就到了十二月二十三号，林州扬生日这。
一大早，陈丽珍就笑呵呵地端上了格外丰盛的早餐，嘴里不停念叨着：“扬扬，生日快乐！今可是个大日子，姨给你做了长寿面，还有你爱吃的虾饺、流沙包……多吃点，讨个好彩头！”
林州扬坐在餐桌旁，脸上是藏不住的愉悦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澜：“谢谢陈姨！哥哥，你呢？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沈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眸看着他：“秘密。”
林州扬也不纠缠，反而笑得更开心了，用力点头：“好吧，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整了！哥哥的秘密礼物~”
吃完早饭，他送沈澜到玄关。外面气有些冷，他趁着沈澜整理衣领的间隙，飞快地凑上去，飞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中午见，哥哥！我等你回来！”林州扬笑容灿烂地挥手。
沈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怔了一下，看着少年在冬日晨光中明媚的笑脸，“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转身坐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车子平稳驶离。沈澜靠在椅背上，指尖碰了碰刚才被亲到的地方。吵吵闹闹，黏黏糊糊，他心想，林州扬哪里像个Enigma？分明就是个黏人又贴心的妻子。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奇怪的想法，但嘴角却弯了起来。
而别墅里，送走沈澜后，林州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进书房学习。他今给自己放了假。
他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之前就物色好的几家高端花店。
他报出各种鲜花的名字、数量和配送要求，声音冷静条理，与刚才在沈澜面前撒娇的模样判若两人。
“对，要厄瓜多尔的白玫瑰，香槟玫瑰和粉雪山搭配，尤加利叶和银叶菊作为配叶。”
打完电话，他又联系了专业的室内装饰团队。没过多久，鲜花和工作人员陆续抵达。林州扬亲自动手，将自己的房间变成了花房。
他将大量的白玫瑰、香槟玫瑰和粉雪山玫瑰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尤其是靠窗的位置和那张大床的床头柜上。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浓郁而清雅的混合花香。
他还让人在房间内布置了一些暖黄色的串灯和精致的纱幔，营造出一种浪漫又私密的氛围。
中午，林州扬照例提着保温饭盒出现在沈澜的办公室。两人吃完午饭后，沈澜难得主动开口：“下午没事的话，就在这休息会儿再回去。”
林州扬有些意外，随即笑开：“好呀，哥哥陪我？”
沈澜没话，算是默认。于是林州扬熟门熟路地钻进休息室，躺在沈澜平时憩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沈澜处理了会儿文件，进来看到的就是林州扬睡得正熟的模样，替他掖了掖被角，自己在沙发上也憩了片刻。
睡醒后，沈澜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对他：“晚上空出来，我订了餐厅。”
林州扬眼睛一亮，从床上起来，凑到沈澜面前，故意问：“哥哥是要请我吃烛光晚餐吗？”
沈澜动作一顿，瞥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继续整理衣物。
林州扬见他这副默认又不好意思承认的样子，心里甜滋滋的，见好就收，不再逗他：“那我先走啦，晚上见，哥哥！”
他心情极好地离开了公司。
时间还早，林州扬决定去商场逛逛，他想给沈澜也买一份礼物。虽然今他是寿星，但他更想送给沈澜点什么。
他逛了好几家高档男装店、饰品店甚至手表专柜，都觉得那些东西要么太普通，要么不符合沈澜的气质。
正有些一筹莫展时，他拐进了一家装修古典雅致的独立饰品店。
导购姐热情地迎上来，见他年纪轻却气质卓尔不凡，耐心地给他介绍着各类商品，还贴心地倒了杯水。
林州扬漫无目的地看着，目光扫过陈列柜，突然被一枚放在黑色丝绒上的白玉扳指吸引住了。
那扳指质地温润，色泽内敛，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线条流畅优雅，透着一股沉稳大气。
林州扬几乎一眼就觉得，这很适合沈澜，戴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一定很好看，既不浮夸，又显身份。
他指着那枚扳指，对导购姐：“麻烦把这个拿给我看一下。”
“好的，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导购姐一边笑着介绍，一边心翼翼地取出扳指。
林州扬刚接过，正准备仔细端详，一个嚣张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这个扳指，我要了，包起来。”
林州扬握着那枚温润的扳指，指尖微微用力。他转过身，看见一个浑身堆砌着各种名牌，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年轻男生搂着个艳丽女孩走过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
导购姐显然认识这人，脸上露出为难：“林少爷，这位先生正在看这款……”
被称作林少爷的男人嗤笑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林州扬：“他付钱了吗？没付钱就还是店里的东西，我怎么不能买？”他旁边的女伴娇笑着附和：“就是呀，林少看上的东西哪有让别人先挑的道理。”
林州扬眼神沉静地看着对方。他认得这张脸，在他调查林家资料时见过，这是他生物学父亲那位妻子生的儿子，叫林煜。仗着林家背景横行霸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林煜见他不话，以为他怕了，得意地伸手就要拿扳指：“识相点就让开，这玩意儿你看也是白看。”
林州扬手腕一抬避开他的动作，声音平静：“买东西总有个先来后到。”
“先来后到？”林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先来后到？”他故意放大音量，“导购，这扳指我要了，现在包起来！”
导购姐左右为难。
林州扬看着林煜那张嚣张的脸，突然轻笑一声。他拿出手机，快速调出一张照片亮给对方看，正是林煜上个月在夜店酒后闹事被拍到的丑态。
不巧，在调查江夏时，他顺便查了一下他那个便宜父亲和弟弟，这些黑料不过是顺手收集的边角料。
“林少，”林州扬声音不大，却让林煜脸色骤变，“你，要是这些照片出现在林董事长的邮箱里，他会不会觉得你又在给他丢脸？”
林煜的表情瞬间僵硬，嚣张气焰消失无踪。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林州扬收起手机，对导购姐温和一笑：“麻烦包起来，我买了。”
这次没人再敢阻拦。他付完款，拿着精心包装的礼盒经过林煜身边时，脚步微顿：“顺便代我问父亲好，弟、弟。”
完径直离开，留下林煜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五颜六色，异常精彩。
下午，沈澜正在批阅文件，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一条银行卡的消费短信。他瞥了一眼，是笔不的数目，但他没在意。恰好许岩拿着文件进来找他签字。
沈澜签完字，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会喜欢这个礼物吗？”
许岩被问得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问号：他？谁啊？什么礼物？谁要过生日？老板为什么要送礼物？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凭借多年练就的职业素养，面上丝毫不显，立刻挂上标准的微笑，语气笃定地回答：“当然！沈总您送的礼物，他肯定会非常喜欢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拍老板马屁总没错。
沈澜听了，没再什么，只是低头继续看文件，但许岩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柔和了一丁点。
接下来的几个时，沈澜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难熬。文件上的字似乎都变成了模糊的符号，他时不时瞥向墙上的时钟，计算着下班时间。
终于到了约定的点。沈澜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电梯门一开，就看到林州扬斜倚在他的车旁，正低头看着手机。
听到脚步声，少年抬起头，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哥哥！时间刚刚好，我也才刚到！”林州扬几步迎上来，语气轻快。
沈澜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嗯”了一声，解锁车门，言简意赅：“上车。”
他亲自开车，载着林州扬前往早已预定好的餐厅。
果然是一家需要提前数月预约，以浪漫氛围和精致法餐闻名的高级西餐厅。独立的包间，柔和的灯光，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烛台，跃动的火焰映照着晶莹的酒杯，标准的烛光晚餐配置。
林州扬在侍者引领下落座，他看向对面的沈澜，烛光柔化了他冷硬的线条，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温和许多，也更加令人着迷。
“哥哥，这里真好。”林州扬声音里带着满足，他拿起播，却没什么心思细看，目光更多是落在沈澜身上。
这顿晚餐吃得安静，却并不沉闷。林州扬心情极好，胃口也不错，偶尔低声和沈澜交流着对菜品的看法，或者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
沈澜话不多，但会回应，也会将他觉得不错的菜示意侍者分给林州扬一些。
烛光摇曳，将两饶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林州扬看着对面专注切牛排的沈澜，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日。有沈澜在身边，安静地陪着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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