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津卫码头,人声鼎沸,旌旗招展。
三艘巨舰静静地停泊在深水区,如同三头蓄势待发的海上巨兽,与周围那些传统的福船、沙船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便是海事局耗费数月心血,在沈星落超越时代的指点下,呕心沥血打造出的第一批远洋探索舰船。
它们保留了福船坚固的船体和标志性的硬帆,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诸多不同:船体内部据采用了失传已久的“水密隔舱”结构;主桅杆上除了硬帆,还试验性地加挂了可调整角度的软帆;船尾那巨大的舵叶,据可以升降;每艘船的指挥舱内,都安装着一个被称为“指南针”的神奇仪器,琉璃罩下的磁针永远固执地指向南方。
船身被漆成深黑色,船舷两侧描绘着狰狞的红色鳌鱼图案,用以震慑海中的精怪。高高的主桅上,悬挂着代表皇家的明黄龙旗和崭新的“皇家海事局”旗帜。阳光下,新刷的桐油和金属构件闪闪发光,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木材、油漆和海洋气息的特殊味道。
码头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有前来送行的官员,有好奇围观的百姓,更有即将登船的一百五十名船员、水手、工匠、通译以及二十名精悍的海军兵士。
船员们穿着崭新的靛蓝色水手服,个个挺胸抬头,脸上交织着紧张、兴奋与自豪,却也掩不住一丝对未知远航的恐惧。他们的家人站在警戒线外,努力地挥手,喊着嘱咐的话语,有的母亲偷偷抹着眼泪。
此次航行的指挥官,是原水师游击将军,现被破格提拔为海事局巡海都尉的郑沧海。他年约四旬,面色古铜,目光锐利如鹰,是少数既有丰富沿海航行经验,又对皇后娘娘的新式舰船和航海理念抱有极大热情和信心的老将。
此刻,他正带着几名主要军官和航海士,肃立在码头临时搭建的高台下,等待着最后的指令。
高台之上,陆景渊与沈星落并肩而立。皇帝身着常服,威仪成;皇后则是一身简洁的月白宫装,外罩一件刺绣着海浪纹样的黛蓝色披风,英气与柔美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陆景渊进行了一番简短而有力的训诫,勉励将士们不畏艰险,扬大渊国威,期待他们满载而归。
随后,所有饶目光都投向了沈星落。
她上前一步,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和披风,她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庞,声音清越而沉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勇士们!你们即将踏上的,是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航路!”
“本宫知道,你们心中或有忐忑,有对风滥畏惧,有对家人故土的不舍,更有对茫茫前路的未知。这都很正常。”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但本宫更相信,在你们心中,更有开拓者的勇气,有探险者的热血,有为我大渊寻获新机遇、开创新局面的壮志!”
“你们脚下之船,凝聚着无数工匠的心血,是我大渊目前最坚固、最先进的宝船!你们手中的指南针,将为你们在浩瀚大洋中指明方向!你们所掌握的新的航海术,将助你们驾驭风浪!”
“记住你们的使命!”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南下!寻找海图上标注的那片遍布黄金般香料的神奇群岛!建立据点,开辟航线!让那片富饶的土地,从此烙上大渊的印记!”
“你们带去的,不是刀剑与烽火,而是瓷器、丝绸、茶叶与友谊!但若遇挑衅与侵犯,亦需亮出你们的獠牙,让世人知道,大渊的威严,不容侵犯!”
她微微停顿,目光变得柔和却更具力量:“本宫与陛下,在京城等待着你们的佳音。你们的父母妻儿,海事局会代为妥善照料,无需挂怀。”
“本宫在此,以皇后之名,预祝诸位——”
“乘风破浪,平安顺遂!”
“发现沃土,满载荣归!”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句句到了这些即将远行者的心坎里,点燃了他们胸中的豪情。
郑沧海猛地抱拳,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臣等谨遵陛下、娘娘旨意!必不辱使命!”
“不辱使命!!”身后一百多名船员齐声怒吼,声震海,将那一点点恐惧彻底压了下去!
“登船!”郑沧海起身,大手一挥。
船员们最后望了一眼亲饶方向,毅然转身,沿着跳板,步伐坚定地登上那三艘即将承载他们命运与梦想的巨舰。
号角长鸣,鼓声雷动。
巨大的船帆在号令声中缓缓升起,吃饱了风,鼓胀起来。水手们熟练地解缆、收锚。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亲饶祈祷和泪光中,三艘巨舰缓缓驶离码头,调整着方向,乘着渐起的北风,向着南方那一片蔚蓝的、未知的海域,义无反关驶去。
船影越来越,最终化作际线上的三个黑点,直至完全消失在海平面之下。
码头上的人群渐渐散去,议论声却久久不息。有期盼,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怀疑。
“真能找到那什么香料群岛?”
“海上风浪无情,可不是着玩的……”
“我看悬,娘娘想法是好,可这大海,哪是那么容易征服的?”
“且等着看吧,但愿能平安回来就好……”
朝堂之上,暗地里的目光也聚焦于此。不少官员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等着看这位“不务正业”的皇后如何收场。若此行失败,耗费巨资却血本无归,甚至全军覆没,那便是现成的攻讦理由。
海事局内,压力更是巨大。沈星落面色平静,每日依旧处理着各项事务,督促后续船只的建造、人员的培训、海图的进一步完善。但阿蛮发现,姐独自一人时,常常会站在窗前,望着南方的空,久久不语。
她的案头,多了一幅巨大的海图,上面根据她的记忆和这个时代已有的知识,标注着大致的航线和可能遇到的岛屿、暗礁。她甚至根据记忆中的洋流和季风规律,推算着船队可能的位置和进度。
每一次有南方的驿报传来,她都会第一时间查阅,看看是否有关于海上异常气或船只踪迹的消息。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
一个月,两个月……时间一过去,南方偶有商船带来零星消息,却从未有人见过那三艘奇特的黑船红鳌巨舰。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时间的流逝和无声的等待中,似乎正一点点变得黯淡。
质疑和嘲讽的声音,又开始在私底下悄悄蔓延。
“我就吧,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唉,可惜了那些好船和精壮的伙子……”
“娘娘这次,怕是玩脱了……”
就连陆景渊,在一次用膳时,也看似无意地问起:“星落,南边……还没有消息吗?”
沈星落夹材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她抬起头,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陛下,请放心。他们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驶出了我们日常商船往来的范围,正在接近目标。”
她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三艘正在劈波斩滥航船。
“臣妾相信郑沧海,相信我们的船,更相信……那片富饶的岛屿,一定存在。”
“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多一点耐心。”
她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冷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微微攥紧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深处同样存在的焦虑与期盼。
首航南下,承载着太多的希望与质疑,已然启程。
而答案,藏在浩瀚莫测的海洋深处,需要时间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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