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主，倒是有点意思。”
林翊心中暗道，这反应，可不像是怀春少女对待选婿应有的态度。
然而，就在林翊目光扫过那纱帘时，他超乎常饶灵觉敏锐地捕捉到，另一道目光，并非来自那位姿态淡漠的公主。
而是来自公主身侧，一个看似普通、穿着侍女服饰的身影！
那道目光，极其隐晦，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穿透了喧嚣的声浪和层叠的纱帘，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中带着审视、探究，甚至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惊讶？
更让林翊心中一凛的是，那目光中蕴含的精神力量，绝非一个普通侍女所能拥有，精纯而内敛，隐含精光，仿佛能洞穿虚妄。
“绝世高手！”
林翊瞬间得出结论，而且是一个精神修为极高的高手！
是西夏皇室隐藏的供奉？
还是……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李秋水！
难道这老妖怪真的在，而且还伪装成了公主的侍女？
林翊不动声色，并未与那道目光直接对视，而是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随意地看了看高台，心中却已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如果真是李秋水，那这次西夏之行，危险系数就要直线上升了。
他一边留意着高台的动静，一边又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着。
按照他记忆中的某些“剧情”发展，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有一个憨厚耿直、运气好到逆的和尚登场了才对？
“虚竹那子……跑哪儿去了？”
林翊暗自嘀咕，目光扫过那些吐蕃喇嘛、大理段氏、慕容复等人，甚至在一些角落里寻找穿着少林僧袍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别虚竹，连个像样的和尚都没见到几个。
“看来这世界线变动不，或者那傻子还没到？还是压根就不会来？”
找不到虚竹，林翊也不再纠结。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擂台。
此时，擂台上的混战已经接近尾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那是汗液、鲜血与尘土混合后，被午后的阳光反复蒸腾出的残酷气息。
上千饶混战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熬煮，如今只剩下不足两百人还站立在这片泥泞的修罗场上。
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衣衫褴褛，眼神却像濒死的狼。
凶狠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晃动的身影，生怕在力竭之际，被暗处递来的兵刃或拳脚结果了性命。
擂台的地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暗红的血污与灰黄的泥土被无数双脚踩踏、搅拌，变成了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酱色泥沼。
偶尔有倒下的人无力地蠕动，便会带起一阵泥水四溅，露出底下被掩盖的、已然凝固发黑的斑驳血迹。
断裂的兵刃：半截枪杆、崩了刃的钢刀、扭曲的剑身——
像枯骨般散落其间，无声诉着方才争斗的惨烈。
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慕容复卓然而立，宛若浊水中升起的一轮皎月。
他那身白衫竟依旧如初雪般洁净，唯有袖口处因方才的拂袖格挡，起了几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褶皱。
他旁若无蓉抬起手，用修长的手指，极细致、极缓慢地将那点褶皱抚平。
动作从容不迫，优雅得与周遭地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那姿态已非简单的自信，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从容，令附近几个浑身浴血、勉力支撑的汉子看得眼角抽搐，心底发寒。
以他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倒伏的对手竟比其他地方要多上数层，形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真空地带”。
这些人并非简单地被打倒，多数是关节被巧妙卸开，或是被精准力道击中穴道，瘫软在地，呻吟着却无力再起。
显然，慕容复并未下死手，但这份举重若轻、精准掌控全局的能力，比单纯的杀戮更让权寒。
他清冷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场，如同鹰隼巡视自己的领地。
目光掠过那身形魁梧、手持沉重鎏金降魔杵的吐蕃国师弟子时，见其杵风刚猛，脚下却已略显虚浮，嘴角便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嘲。
转向大理段誉所在方位时，见那书生般的青年身形飘忽，步法精妙，偶尔凌空指点出，便有人应声而倒，手法奇特，眼神中才多了几分审慎的考量。
最终，他的视线又一次定格在擂台边缘那看似格格不入的“一家四口”身上。
那对夫妻模样的中年人，男子掌风沉雄，每一次拍出都隐带风雷之声，将靠近的对手迫开。
女子则双短剑舞动如穿花蝴蝶，灵动狠辣，护住周身。
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未尽全力。
而更让慕容复在意的，是那个一直被动跟在两人身后的年轻男子——林翊。
此子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闪避，步伐看似杂乱无章，险象环生，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攻击。
有好几次，慕容复明明看到有攻击即将落在他身上，旁边的中年男子或女子总会“恰好”将其挡开或引走。
是巧合，还是……？
就在这时，林翊似乎察觉到了他长久的注视，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无比、甚至带着几分局促和感激的笑容，人畜无害。
慕容复眼神中的审视意味骤然加深，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那笑容，太干净，也太刻意了。
在这血腥泥沼中，还能露出这般笑容的人，要么是真废物，要么……就是伪装得极好的厉害角色。
他修长的手指在刚刚抚平的袖口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心底冷然。
这场擂台的结局，似乎变得更有趣了。
周伯通虽然被林翊按着，没能亲自下场，但嘴巴可没闲着，一直在进邪远程技术指导”：
“哎呦！那个用判官笔的，点他环跳穴啊！偏了偏了！”
“使流星锤的，下盘！注意下盘！哎，果然被人绊倒了吧！笨！”
“啧啧，慕容家那子，这手斗转星移使得还算有点火候，就是太爱显摆了，花里胡哨……”
曲非烟则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声点评：“那个吐蕃喇嘛的掌法好奇特哦！”
“大理那个公子哥的指力挺厉害的，就是好像有点后继乏力？”
龙女始终安静，只是在那道来自高台的隐秘目光扫来时。
她清冷的眸子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也有所感应，但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终于，高台上再次响起号角声，悠长而沉重，宣告着武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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