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大门被重重关上，震得桌上的茶水微微晃动。陈建业和他身后那群脸色铁青的随员离开了。那背影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大佬，倒像是坚信地球是平的，并刚刚被哥伦布的地球仪冒犯到的顽固守旧派。
“老板，你这就把聊死了？”安娜·波波娃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缓缓驶离的那几辆奥迪A6，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陈建业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他现在肯定在盘算着怎么动用手里的关系网，让我们的‘龙鳞’连一块砖都铺不下去。”
“蜘蛛网再密，也挡不住太阳升起。”林风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那一面巨大的华夏地图前。“安娜，陈建业只是个代表。他背后是庞大的旧能源利益共同体。如果我们用常规的商业手段去跟他们斗，就会陷入他们最擅长的、无休止的扯皮和消耗战里。”
林风转过身，目光如炬，看向这位掌控着“启明”金库的女王。“所以，我们不跟他斗。”
“不斗？”安娜一愣，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这可不像她老板的风格。
“我们不跟他玩这个游戏。”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更高远的笑意，“我们要做的，是换一个全新的游戏，并且，由我们来制定规则。”
“我要你动手。”
只有五个字。安娜湛蓝色的眸子瞬间亮了。但这一次，不再是鲨鱼闻到血腥的亢奋，而是一种棋手看到了更宏大棋局时的、智慧的光芒。
她优雅地提起裙摆，向林风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屈膝礼。“如您所愿，我的王。”
……
十分钟后，“启明大厦”次顶层，全球金融作战室。
这里没有阴暗的灯光和雪茄的烟雾，反而明亮得如同大学的阶梯教室。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不再是红绿交错的K线图，而是一幅幅详尽的、关于华夏各大省市的经济发展、产业布局和能源消耗的分析报告。
安娜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她的精英团队。
“各位，取消所有针对‘华电集团’及其关联公司的金融打击预案。”安娜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习惯了“闪电战”的操盘手们愣住了。
“老板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思路。”安娜坐上指挥椅，手指在虚空中轻点，一张全新的计划书浮现在屏幕中央。
计划书的标题，足以让任何一个地方官员都为之疯狂——【“启明之光”——未来城市合伙人计划】。
“既然他们想守着那张旧网不放，那我们就织一张新网。”安娜的声音充满了战略家的自信与从容，“从今起，‘启明科技’将面向全国所有省级、市级政府，开放‘龙鳞计划’的全面合作。我们将不再是单纯地卖电池、卖设备。”
她手一挥，计划书的内容逐条展开：
“第一：我们将为首批十个‘战略合作城石，提供全套的‘城市大脑’系统和‘龙鳞’社区化改造方案，并由‘启明资本’提供超过万亿的低息建设贷款。”
“第二：我们将帮助合作城市，对其传统工业进行智能化、低能耗升级，并引入我们的上下游产业链，直接拉动当地的Gdp和就业。”
“第三：所有合作城市，将优先获得‘启明’未来在自动驾驶、轨道交通、乃至空飞行器领域的城市应用试点资格。”
“我们的目标，不是去抢‘华电’的电网生意。”安娜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的目标，是直接帮助地方政府，打造出一个个全新的、属于未来的‘超级城石。而‘华电’那张老旧、昂贵、还动不动就拉闸的电网，在这个计划里，连当备胎的资格都没樱”
这是一记釜底抽薪的“阳谋”。
它绕开了所有与旧势力的直接对抗，而是将选择权，直接交给了那些更渴望发展、更渴望未来的地方诸侯。
“可是……安娜总，”一名主管迟疑地问道，“地方政府凭什么相信我们能做到？这听起来太像画大饼了。”
“问得好。”安娜打了个响指，“所以，在把播端上去之前，我们得先让他们闻闻肉香。”
她调出了另一份文件，是关于即将与军方合作的【第130章：“红蓝对抗”】演习方案。
“我已经和夜莺通过气了。”安娜笑道，“在这次演习中，除了测试‘盾’系统，我们还会加入一个特殊的‘彩蛋’环节。”
“演习区域旁边的城市，因为线路老化，每年夏都会出现区域性停电。我已经安排人，在那座城市里，建设了一个型的‘龙鳞’示范区，并邀请了国家电视台和各大媒体的记者，去‘参观’这次演习。”
“我敢打赌，当演习的电磁干扰导致半个城市电网瘫痪，而我们的示范区里连灯泡的亮度都没变一下的时候……”安娜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那画面，会比任何一份计划书，都更有服力。”
……
二十四时后。
国家电视台晚间新闻，用长达五分钟的时间，播报了一则“奇闻”。
在西北某市，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气（配合演习的掩护辞），导致城市主电网大规模跳闸，近三十万户居民陷入黑暗。然而，位于市中心的一个新建的“未来科技生活体验区”却灯火通明，空调、网络、电视一切如常，甚至还有余力为周边的医院提供了紧急备用电源。
新闻画面中，记者采访了一位正在体验区里悠闲看电视的大妈。大妈指着窗外漆黑的街道，笑着：“外面停电啦？俺们这没感觉啊！听是装了那个疆龙鳞’的啥玩意儿，以后电都用不完，还能卖给国家呢！”
这个画面，比一万句广告词都有冲击力。
节目播出不到一个时。
安娜的办公室里，那部连接着最高层级的红色加密电话，就快被打爆了。
“安娜总，是东南省的王省长，他想和您谈谈关于他们自贸港区的能源升级项目！”
“安娜总，中西部工业重镇的李市长在线上等了您半时了，他他们愿意出让土地，只求‘启明’把西部数据中心建在他们那！”
“安娜总，沪上市的电话，他们问，能不能把他们整个浦东新区，都作为‘龙鳞计划’的第一个完整试点……”
一场由地方政府发起的、争抢“未来入场券”的竞赛，在全国范围内，疯狂上演。
……
华电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陈建业呆呆地看着电视上那个不断重播的新闻画面，手里的紫砂壶不知何时已经冰凉。
这一，他接了无数个电话。不是来自银行催债，也不是来自媒体质问。而是来自他那些曾经称兄道弟、信誓旦旦要与他共进湍地方大员。
电话里的内容出奇地一致：
“老陈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启明’给的条件太诱人了。人家是来送‘乌纱帽’和‘政绩’的，我总不能把财神爷往外推吧？”
“陈董，我们省里的意思是，顺势而为。您看，要不您也跟‘启明’那边……沟通沟通？咱们不能被时代抛下啊。”
他那张引以为傲的、密不透风的关系网，在“发展”这股不可阻挡的时代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纸。他没有被攻击，他只是被……绕过去了。
被整个时代，给绕过去了。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是秘书颤抖的声音：“董事长……‘启明科技’的安娜女士……来电。”
陈建业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最后的通牒。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那头，传来安娜那带着一丝笑意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陈董事长，晚上好。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趟开往未来的列车上，当一名光荣的……列车员呢？我这还给您留着一张站台票。当然，您也可以选择，留在旧的站台上，看着我们离开。”
陈建业闭上眼睛，感觉心脏一阵绞痛。
他败了。
败得心服口服。
对方甚至没有用任何阴谋诡计，只是光明正大地，将一个更美好的未来，摆在了所有人面前。然后，静静地看着他，被自己所守护的那个旧时代，所抛弃。
“安娜女士……”陈建业的声音，沙哑而又干涩，“请转告林董……我们华电，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合作与改编。”
电话那头，安娜轻笑一声。
“是‘拥抱’，陈董事长。”
“拥抱这个，属于‘启明’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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