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雨涵又回忆起那的画面。
那个在试炼大殿上着“为了见你不惜成魔”的少年，那个让她尘封已久的心都为之颤抖的眼神……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师尊。”沐风上前一步，拱手道，“下个月便是各大圣地的交流会了。若是让林霖代表寒宫新一代弟子出战……恐怕会沦为笑柄。弟子建议，趁早将他……”
“我去看看他。”
裴雨涵突然道。
她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会错得这么离谱。
更不相信那个有着如此眼神的人，会是个连筑基都做不到的废物。
……
偏殿院。
夜色深沉。
林霖依然盘坐在院子里，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他的脸色惨白，嘴角挂着一丝已经干涸的血迹。
体内的剧痛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但他始终没有动一下。
“第九十九次冲击……”
林霖在心中默念。
体内的经脉已经被他用这种自残加药物辅助的方式冲开了大半，但也因此变得千疮百孔。如果不是妍希送来药物修复力在疯狂修补，他早就死了。
“还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
林霖咬紧牙关，调动起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着丹田那道最坚固的屏障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轰！
体内仿佛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屏障碎了。
那一瞬间，地间的灵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但这股灵气太狂暴了，根本不受控制，在他破碎的经脉中横冲直撞，眼看就要将他的身体撑爆。
“不好！失控了！”
林霖心中大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一股浩瀚、纯正、且极其温柔的灵力，如同春雨润物般涌入他的体内，瞬间安抚了那些狂暴的灵气，并引导着它们按照《太上感应篇》的路线缓缓流转。
“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一丝责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林霖心中一松。
他知道，他赌赢了。
那是师尊。
那是无论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会来寻找他的师尊。
一个周运行完毕。
林霖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个收回手掌脸色有些复杂的女子。
“师尊……”
“胡闹！”
裴雨涵板着脸，厉声呵斥道，“逆转经脉？强行冲关？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林霖看着她那双虽然凶巴巴、却掩饰不住关切的眼睛，忍不住咧嘴笑了。
“师尊，我成功了。”
他伸出手，掌心之中，一团淡青色的灵力旋涡缓缓浮现。
虽然微弱，但却纯净无比。
引气入体，成！
裴雨涵愣住了。
她看着那团灵力，又看了看林霖那张满是血污却笑得灿烂的脸。
十。
用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打破了不可能的壁垒。
这个傻子……
“值得吗？”裴雨涵轻声问，“为了修行，连命都不要了？”
“值得。”
林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
“因为不想让师尊失望。”
“更因为……”
“只有变强，才有资格站在师尊身边，而不是只能躲在你身后。”
裴雨涵的心，再次狠狠地颤了一下。
她看着这个明明很弱、却总能用一两句话击中她软肋的徒弟，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愈发强烈。
“笨蛋。”
她低骂了一声，转过身去，掩饰自己微红的眼眶。
“既然成功了，那就好好巩固。明日起……不用跟着沐风了。”
“我亲自教你。”
完，她再次化作剑光消失。
只是这一次，那剑光似乎没有了来时的匆忙，反而多了几分轻快。
林霖握着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虽然微弱但却真实的力量。
“第一步，迈出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寒宫的其他弟子来，或许只是又一个漫长而枯燥的冬日。但对于林霖而言，这是他两世为人以来，最为静谧且奢侈的时光。
没有了沐风那张整板着的臭脸，也没有了旁人探究嘲讽的目光。
这座偏殿的院，仿佛成了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每日清晨，当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裴雨涵便会准时出现在院郑她不再御剑飞行，而是踏着积雪，伴着梅香，一步步走来。
“手抬高三寸，气沉丹田，不要用蛮力去引导灵气，要学会‘顺势’。”
裴雨涵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梅枝，轻轻敲打着林霖的手臂和腰背，纠正着他练剑的姿势。
虽然林霖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剑道造诣早已臻至化境。但此刻这具身体毕竟只是凡胎，肌肉记忆完全是一张白纸。他必须重新让这具身体适应剑的重量，适应灵力在经脉中流转的韵律。
“这里，不对。”
裴雨涵见林霖始终无法掌握那一式“回风落雪”的精髓，眉头微蹙，索性走上前去。
她站在林霖身后，伸出双手，握住了林霖持剑的手，贴着他的后背，带着他缓缓挥动。
“感受风的流向，剑不是武器，它是你手臂的延伸……”
师尊的声音就在耳畔，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她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那一瞬间，林霖原本还在努力感悟剑意的心，不可抑制地乱了。
他微微侧头，就能看到裴雨涵那垂落的青丝，以及那专注而绝美的侧颜。
“专心！”
似乎察觉到了怀中饶僵硬和呼吸的紊乱，裴雨涵轻喝一声，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抹绯红。她像是触电般松开手，退后两步，板着脸道：“若是再敢分心，今日的药浴就加倍。”
“是，师尊。”林霖收敛心神，嘴角却挂着一丝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意。
除了练剑，最让裴雨涵感到惊讶的，是林霖对她生活习惯的“了如指掌”。
午后的闲暇时光，林霖会为她泡上一壶茶。
“这茶……”
裴雨涵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三分初雪融水，七分灵泉煮沸，茶叶是取自后山向阳处的第三片嫩叶。这是她独有的怪癖，连跟了她几十年的沐风都经常搞错比例，可这个刚入门不到半个月的弟子，却做得丝毫不差。
“怎么？不合师尊胃口吗？”林霖明知故问。
“不，很好。”裴雨涵放下茶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得……就像是你已经为我泡了几百年的茶一样。”
林霖心中一跳，却面不改色地笑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弟子第一次见师尊，就觉得亲切，仿佛上辈子就该伺候师尊似的。”
“油嘴滑舌。”
裴雨涵轻哼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飞雪，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那层横亘在师徒之间的冰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裴雨涵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怀疑，逐渐变成了欣赏，甚至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依赖。
而林霖的修为，也在这种“名师一对一”的辅导下，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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