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靠在墙边,手指还扣着桃木剑的柄。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剑鞘上,凝成暗红的一块。她没擦,只是慢慢把剑插回背后布套,脚下一软,差点跪下去。
她撑住门框,一步步挪进屋。门锁咔哒响,三道符纸贴在门缝,泛起微光。她喘了口气,靠着榻沿坐下,闭眼调息。可刚沉下心,眼前就浮出那张焦烂的脸,还有鬼妻喷出的黑雾。
她猛地睁眼,手按在胸口,呼吸发紧。
窗外快亮了,灰蒙蒙的光透进来。她坐了一夜,动都没动。衣服贴在身上,冷汗干了又湿。
门被撞开的时候,她几乎要拔剑。
司正闫站在门口,西装外套皱了,领带松着。他一眼看到她蜷在角落,手里还抓着剑柄,脸色立刻沉下来。
他走过去,脱下外套盖在她肩上。她想躲,但他已经蹲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烧了。”他。
她偏头避开,“没事。”
“打赢了,就不能歇?”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你觉得自己是铁打的?”
她没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昨夜那一战,她赢了,但也耗尽了。秘术反噬、阴气入体,连呼吸都带着涩意。这种伤,不是睡一觉就能好的。
他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陈默整理的。”他,“你最近用的几个术法,都有风险记录。夺灵摄魄诀排第一,轻则呕血,重则神识溃散。”
她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所以呢?你要我停?”
“我要你别一个人扛。”他,“你不是修士吗?那就修。但我不准你再这样拼到只剩一口气。”
她抬头看他,“你不懂。修炼这事,不能有外人跟着。心乱了,路就断了。”
“那你现在这条路,走得稳吗?”他反问,“昨晚差点被拉进别人坛场,今早上脉象乱跳,你还能一个人走?”
她抿嘴,不答。
他也不逼她。转身去厨房烧水,泡了杯糖盐水端过来。
“喝完再。”他,“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那些等你帮忙的人想想。你要是倒了,谁来管他们?”
她接过杯子,手有点抖。热水烫着掌心,她低头看着水面晃动的影子。
她知道他得对。但她习惯了独自面对一牵从在道观长大,闭关、渡劫、受伤、痊愈,都是自己扛过来的。有人陪着这件事,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可她也不想再那样活了。
第二清晨,她开始尝试运转新得的秘术。盘坐在地,双手结印,引导灵气从丹田升起。可刚运行到第三周,胸口突然一闷,喉头腥甜,一口血喷出来。
司正闫立刻按住她手腕,另一只手贴在她后背。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经脉渗入,压住了逆行的灵流。
她喘着气,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我查过资料。”他,“纯阳之体能中和阴邪,也能稳定紊乱的气机。我不是修士,但我能当你的缓冲。”
她愣住。
他没放手,“你要修,我陪你。你不让我进阵,我就守在外面。你想闭关,我就守着门。但你别想甩开我。”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点头。
当下午,她在院中布下试炼阵。黄符贴在四角,桃木剑插在中央,地面刻出八卦纹路。
“你只能看。”她,“别动,别靠近,更别插手。”
他答应了。
她启动阵法,灵气涌动,空中浮现金光符文。她闭眼凝神,重新推演夺灵摄魄诀的运行路径。
可就在她即将进入状态时,阵眼突然闪出一道雷光,直劈向她眉心。
她来不及反应。
一道身影冲进来,挡在她面前。
司正闫被震飞出去,撞在墙上,嘴角溢血。
阵法警报大作,符纸燃烧,认他为外来干扰,发动清除机制。
她冲过去扶他,“谁让你进来的!不要命了?”
他咳了一声,抹掉嘴角的血,“你别动……没不能进。”
她气得想打他,“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下能要人命?”
“我知道。”他看着她,“但我也知道,你一个人练,迟早会出事。”
她咬牙,“你根本不懂这里面的风险。”
“我不懂。”他,“但我懂你。你每次受伤都不吭声,每次遇险都想自己扛。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每次都是事后才赶到?”
她愣住。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阵边,“你我是干扰源?那你试试,把我当成锚点。我的气息你能感知到,我的体温你也熟悉。如果这阵法真能共修,那就让我进去。不是打扰你,是帮你稳住这条路。”
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重新画阵,改了符文走向,在阵眼旁加了一个辅助位。她让他站进去,握住她的手。
“别乱动。”她,“跟着我呼吸。”
两人并肩而坐,气息同步。她引气入体,他则释放纯阳之气作为护层。起初灵气躁动,阵法排斥,但随着节奏稳定,金光渐渐柔和下来。
她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流入经脉,不再像之前那样锋利割裂,而是缓缓推进,像潮水托着船往前走。
她睁开眼,看向他。
他也看着她,眼神很静。
“感觉到了?”他问。
她点头,“你的气很稳。”
“那以后都这样。”他,“你练,我陪。你进,我跟。你退,我接住。行不行?”
她没马上回答。
夜里下零雨,院子里安静。她坐在石台上,桃木剑横放在膝上。他坐在旁边,闭目调息。
她忽然开口:“我怕。”
他睁眼。
“我怕有一,我会害了你。”她,“修真路上劫难太多,我不是每次都能护住你。”
“那你不用护。”他,“让我护你一次。让我站在你前面,哪怕只有一次。”
她摇头,“你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靠勇气能挡的。”
“那你就教我。”他,“你能学会现代这些事,我为什么不能学会怎么帮你?你要飞,我就练翅膀。你要渡劫,我就举伞。你可以不信我能行,但你不能不让我试。”
她看着他,眼眶有点热。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像是燃烧的火线,在皮肤下游走。
“这是心魔誓。”她,“一旦立下,生死同担。你要是反悔,或者中途退出,都会遭反噬。”
“我知道。”他伸手握住她,“我不反悔。”
金光从两人掌心升起,缠绕手腕,低语响起——
“共进退,誓不离;生同路,死同归。”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感觉体内某处堵着的东西松开了。灵气不再滞涩,呼吸变得顺畅。她低头看膝上的桃木剑,剑身裂痕还在,但握在手里,不再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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