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大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先是飞遍了独立团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电波和快马,传遍了太行军区,最终摆到了八路军总部,放在了老总的案头。
起初,关于独立团又打掉了鬼子一个据点的战报,并未引起总部参谋们太多的惊讶。李云龙这子能打,是出了名的,隔三差五搞点动静出来,不算稀奇。但当战报的详细内容被解读出来——几乎全歼日军山本特工队,击毙日军八十余人,缴获大量德式、日式特种装备,自身仅伤亡二十余人——整个总部作战室都安静了几秒钟,随即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议论声。
“山本特工队?是那个传中鬼子花大价钱、按德国标准训练的精锐?”
“就是他们!之前在杨村让孔捷的独立团吃了大亏,后来几次规模渗透,也让咱们各部头疼不已!”
“李云龙……他一个团,还是处于发展期的团,是怎么做到的?几乎是零伤亡全歼?”
“战报上,是预设埋伏,引蛇出洞,在野狼峪打了个完美的歼灭战。”
“埋伏?山本那种老狐狸,能轻易上钩?还被打得几乎全军覆没?这李云龙,怕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参谋们的议论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大的好奇。山本特工队的难缠和战斗力,总部是早有领教并高度警惕的,一直将其视为心腹大患。如今这颗钉子,竟然被李云龙以如茨代价,干脆利落地拔掉了,这带来的震撼,远比歼灭日军一个常规中队甚至大队要大得多!
老总拿着那份详细战报,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他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老总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野狼峪……预设埋伏……火力碾压……”老总喃喃自语,捕捉着战报中的关键信息。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参谋长,“你怎么看?”
参谋长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惊叹和一丝疑惑:“老总,此战堪称经典!李云龙对敌心理的把握、战场地形的利用,以及部队的执行力,都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尤其是其展现出的火力强度,据战报描述,机枪火力和炮火覆盖都异常凶猛,这……这似乎不太符合独立团以往的装备水平。就算他们近期有些缴获,也不至于阔绰到这种程度。”
老总点零头,目光深邃:“是啊,火力碾压……这可不是靠几挺歪把子和几门迫击炮就能做到的。李云龙这子,最近风头很劲啊。先是搞出了什么新式步枪,现在又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吃掉了山本特工队。我听,他们根据地搞得也挺红火,又是建工厂又是搞训练的……”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华北地图前,目光落在标着“赵家峪”和“独立团”的位置上,沉吟了片刻,突然转身,对参谋长道:“给李云龙发报,就我和政委,过两要去他独立团看看,让他准备一下。”
参谋长一愣:“老总,您要亲自去?这……路途不近,而且那边靠近敌占区,安全……”
老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安全问题,让李云龙那子负责!他要是连老子的安全都保障不了,那他这个团长也别干了!我就是要亲自去看看,这个李云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的独立团,是不是真的像战报上的,成了能下金蛋的母鸡!”
老总要来视察的消息传到独立团团部时,李云龙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听着周卫国和赵刚汇报此次伏击战的具体缴获清单。
“团长,这回咱们可是真发财了!”魏大勇嗓门最大,兴奋地掰着手指头算,“德造mp40冲锋枪,完好的十二支,子弹五千多发!鬼子的百式冲锋枪,八支,子弹也不少!各种手枪,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年式,二十多把!还有那电台,虽然坏了,但李师傅好像能修一修……对了,还有鬼子的军刀、望远镜、指南针,一大堆呢!”
周卫国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们验证了新装备和新战术的威力。56半在伏击中的火力持续性优势明显,战士们反应极好。机枪和迫击炮的协同也基本达到了训练要求。‘龙魂’特战队在潜伏、狙击和关键时刻的突击上,作用巨大。”
赵刚则拿着本子,汇报着思想工作和后勤保障的情况:“战士们士气高昂,对的新装备信心十足。烈士和伤员的抚恤安置工作已经展开,群众支前热情也很高……”
就在这时,通讯员急匆匆地跑进来,将总部的电报交给了李云龙。
李云龙接过电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刚开始还没太在意,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拿着电报的手都有些抖了。
“我……我操!老……老总要来?!”他失声叫道,脸上的表情像是突然被上掉下来的金元宝砸中了脑袋,又像是听债主马上就要上门,复杂至极。
赵刚和周卫国也吃了一惊,连忙凑过来看电报。
“真是老总!”赵刚扶了扶眼镜,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老总亲自来视察,这可是大事!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周卫国也点零头:“老总此行,恐怕不只是嘉奖那么简单。野狼峪一战,我们展现出的实力,肯定引起了总部的重点关注。”
李云龙在原地转了两圈,刚才的得意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兴奋、紧张和一丝丝心虚的复杂情绪。他挠着头,嘴里嘟囔着:“这……这老总怎么来就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咱这儿乱糟糟的,兵工厂也刚弄出点眉目,家底也没攒多少……这要是让老总看见,会不会觉得咱李云龙吹牛?”
赵刚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老李,你平时不是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老总要来,你倒先慌了?”
“屁话!”李云龙一瞪眼,“老子什么时候慌了?老子是……是觉得咱这穷家破业的,没啥好招待老总的!对,就是这样!”
他嘴上硬气,心里却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老总亲自来,这是多大的脸面?可也是多大的考验?独立团那点家底,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老总那双火眼金睛?
“不行!”李云龙猛地站定,一拍大腿,“老总来了,咱得让老总看到咱独立团最好的精神面貌!看到咱的战斗力!看到咱的……呃……适度的发展成果!”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一个“适度露富、哭穷表功”的复杂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既要让老总看到独立团的巨大进步和潜力,证明他李云龙能干,又不能显得太阔气,免得被老总当成“土豪”来个“打土豪分田地”,那可就亏大了。
“老赵!”李云龙立刻进入状态,开始部署,“你负责全面工作!部队的思想动员,驻地的环境卫生,接待老总的伙食住宿,还迎…还有咱们那点家当,该藏的……啊不是,该整理的整理一下!总之,要让老总看到一支精神抖擞、纪律严明,同时又……呃,保持着艰苦奋斗作风的队伍!”
赵刚忍着笑,点头应下:“明白,我会安排好。”
“老周!”李云龙又看向周卫国,“你负责军事方面!挑选最精锐的部队,搞一次规模的实弹演练!就把咱们的56半,还有那几挺重机枪、迫击炮,都拉出来亮亮相!让老总看看,咱们独立团现在是怎么打鬼子的!对了,‘龙魂’特战队也准备一下,搞个战术演示!记住,要打出气势,打出水平,但也要……把握好分寸,别太夸张,显得咱们好像多富裕似的。”
周卫国心领神会,立正道:“是!团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有你,和尚!”李云龙最后看向魏大勇,“把你那身匪气给老子收一收!见了老总,给我规规矩矩的!要是敢在老总面前撒野,老子扒了你的皮!”
魏大勇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团长您放心!俺保证比大姑娘上花轿还老实!”
安排完这一切,李云龙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他走到团部门口,望着外面热火朝的训练场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后山,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娘的,老子打鬼子都没这么紧张过……”他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又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一丝混不吝的狡黠,“来就来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老子独立团行得正坐得直,怕个球!正好,也让老总看看,咱老李是不是只会惹事,也能干正事!”
话虽这么,但他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到时候该怎么“不经意”地让老总看到兵工厂那几台“破机器”,又该怎么“无奈”地诉一下部队快速发展带来的“甜蜜的烦恼”,比如装备多了,弹药消耗大,后勤压力重之类的……
整个独立团,因为老总即将到来的消息,瞬间进入了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忙碌状态。打扫卫生,整理内务,检修武器,排练演练科目……所有人都想给老总留下最好的印象。
而李云龙,则在这忙碌的背后,精心策划着一场看似低调、实则处处透着“凡尔赛”的汇报演出。他要把独立团最光鲜亮丽、同时又暗藏玄机的一面,恰到好处地展现在老总面前。
几后,一个色微蒙蒙亮的清晨,几匹快马在少量警卫人员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独立团的防区,直奔赵家峪而来。老总,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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