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腊月,气愈发寒冷了。严恕房内仍然不用炭火。不过李氏心疼严恕和严思,给他们准备了手炉和汤婆子。总算没让严恕冻死。
这日,严修派仆役过来接严思回家。
严侗拿着他大哥写的书信直皱眉。如今才不过腊月初,还没到过年的时候,严思若是回家,不免又荒废不少时光。
于是,严侗把严思叫来,将严修的书信给他,然后问:“你爹这次运气忒好,居然过了岁考,我总怀疑……”他住口不了。
严侗自然是怀疑严修作弊了,但是他没有证据,而且严修毕竟是严思的父亲,对子骂父实在是无礼之至,他不能再。
“父亲又考了四等?的确是运气好。”严思接过信一看就笑了。他爹今年四十岁了,朝廷规定,生员上了五十岁就不用再参加岁考,也就是,他爹只要再熬过四十五的那一次,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考四等要挨打这种事,那都不叫事。除非得罪了学政,否则这种责罚就是走过场,敲扑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而且为了保持读书饶体面,都是不按地下打的,当然也不会褫衣,打寥于没打。
“大哥既然过了岁考,对你进学这事儿估计就没那么上心了,我怀疑你回去以后会荒废时光。要是依着我的意思,你在我家住到腊月底,再回去也还来得及。你看呢?”严侗问。
“我自然是想留在叔父家好好读书的。但是……”严思有些犹豫,问:“这次有仆役过来吧?我能问问他么?”
“好。”严侗把严修派来的长随叫进了书房。
严思问:“李叔,我爹是一定要我回去呢,还是随便我回不回去?”
那个长随想了想,:“老爷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二少爷回去。不过也没一定要您回去。”
“哦,我知道了。”严思。
严侗挥手让那个长随下去,然后他问严思:“你怎么?”
“侄儿还是想回去。因为上次我非要离家到县城租房子住,已经惹了我爹。这次我再留在您家不走,他估计会很不高心。若拖到腊月底回去,那一顿家法跑不了了。”严思。
“你爹自己那个样子,还好意思对你动家法?”严侗惊讶。
“额……”这让严思怎么回呢?
严修的确很少对儿子动家法,但是严思觉得这也不是他一再惹他爹的理由。而且严修是个挺有个性的人,要是真的惹恼了,会很麻烦的。比如考县学需要很多文书具保,他爹要是从中作梗,那严思就完蛋了。毕竟爹再荒唐,也是他亲爹,父为子纲么。
“算了,你毕竟是他儿子,我不能让你忤逆。那你就回去吧。不过,回到家中也不要忘了温习书册,拟题作时文。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派家人给我传信。明年二三月间,你就要去考试了,切不可荒废了时光。”严侗。
“多谢叔父,侄儿知道。”严思一礼。
“你们这一房,我看也就只有你有些希望,你一定不能自甘堕落,知道么?”严侗对有些无奈,又有些期待地。
“是。不过,其实念哥儿论资还要胜于我,只是年幼贪玩,如果他以后能幡然醒悟,倒也不是不能支撑家门。”严思一笑。
“严念那个畜生你就不用提了。他要是能支撑门户,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严侗不屑。
严思只好无奈地笑一笑,然后就退出了书房,以去整理东西。
严恕知道他二哥要走,有些舍不得,他:“二哥,以后我可以去你家找你玩么?”
“额,只要叔父不反对,我是不反对的。”严思汗。
严侗和严修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过年除了全族祭祀祖先的场合,都不见面的地步了。他们也不会互相拜年什么的,一般没什么机会见面。
“我爹马上去京城了,他没办法反对啊。”严恕一笑。
“呵,我劝你仔细一些,别等叔父回来就知道哭了。”严思无语。
“我觉得我爹最近和善了不少,应该不至于把亲儿子打死吧?他回来最早也得明年四月份了。如果考中殿试,在京城等着授官,那回不回还两呢。”严恕觉得完全没问题。
“好吧,你觉得没问题就校不过我明年二月考县学,如果不中,就会去考震川书院和丽泽书院。后面可能就都不在家了。”严思。
“嗯,我知道。”严恕点点头。
他觉得严思大概率是能考中的,严思家目前在城郊,如果考中,他可能就会选择住校或者在附近赁房居住。否则每日来回赶也太麻烦了。
“那我就预祝二哥考中县学吧。”严恕。
“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丽泽书院。不过县学发解名额更多,所以我才优先考县学。”严思。
“哎?我在私塾的时候听人丽泽书院有三十多个发解额,县学不只有二十多个么?”严恕不解。
“丽泽书院一共有生员三百多人,县学只有一百多啊。这明显是县学取得发解额容易。”严思。
“这么也是。”严恕点头。
“只有县、州、府官学的生员能直接有免税免役的权利,其他书院的学生只有通过科考才能免役。所以,本来我是一定要考县学的。但如今,既然我爹府学生员的头衔保住了,我就不急着去县学了。去书院也是不错的。”严思。
“二哥,你为什么喜欢丽泽书院?”严恕有些疑惑。
“丽泽书院的先生比较好吧。听如今顾青先生回乡为父守制,他也在丽泽书院开坛设讲呢。”严思。
“顾青先生?额?王灏云?”严恕问。
“是。不过,你怎可直言先生名讳?这也太无礼了。”严思皱眉。
“额……又不是当面,问题不大吧?”严恕。
“背后称名也是不敬。”严思。
“……”严恕觉得,他大伯这种人怎么能养出严思这样的儿子?他明显和自己亲爹更配么。
“是,我知错了。以后不会。”严恕只好认错。
“哦,对了,顾青先生和叔父好像是同窗?”严思问。
“是,我爹以前提起过他。他好像比我爹大三四岁吧,算是师兄。”严恕点头。
“先生名满下,如今回家讲学,据丽泽书院周围客栈、农居甚至佛寺、道观都住满了。估计明年书院会很难考。”严思苦笑。
“先生守制也就三年,很快就会回朝授官的。考进书院也不过就和他学一年多?而且听他的课不禁旁听,你考上县学也能去蹭课啊。”严恕。
“是,不过毕竟考进书院,就能自己是顾青先生的亲传弟子了么。”严思一笑。
“亲传弟子不是这么算的吧?”严恕觉得他二哥纯纯粉丝心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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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灏云,字伯淳,号顾青居士。
号的来源是他书房的名字:顾青书屋。
典故:周敦颐的“绿满窗前草不除”,从青草之中体会万物一体之仁。
童鞋们,能从这些信息推出顾青先生的原型么?我觉得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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