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恕来到严修家的时候，他正在招待客人，所以严恕一时不好去打搅。
他便去找了严思，和他二哥了自己马上要定亲的事儿。
严思有些惊讶：“钱家大姐？她……身子不好吧？”
“嗯，二哥，你见过她么？”严恕问。
“见过好几次。”严思。
“为什么都是表兄妹，我就没见过啊？”严恕奇怪。
“你应该也见过才对啊。不过叔父的确不太喜欢出去走动。而且你之前年纪，可能见过也忘了。她最近五年都跟着她二叔在任上，你又见不到。”严思。
“好吧。”严恕想了想，可能原主的确见过。不过那个时候人家还是丫头一个。
“叔父居然会同意你娶月姐儿？这真是……”严思把话题拉了回来。
“嗯，我爹有时候还蛮通情达理的。”严恕。
“她的确满腹才华，长得也清秀，不过……算了，你喜欢就好。”严思得断断续续的，显然心里还是有几分觉得不妥。
严恕自然知道他二哥的想法，不过他觉得既然自己认定了，就不会后悔。
两人又扯了一会儿，严修就派人过来找严恕了。
严恕本以为是去书房见他大伯，谁知道下人让他直接去戏楼。严恕无语。
到霖方，严恕发现客人还没有走。
严修看侄子来了，便：“来，贯之，这是本县新来的教谕仲文公，你过来拜见一下。”
“学生严恕，拜见先生。”严恕行礼。
“贤侄快快请起。”教谕张澄起身相扶。
严恕心里其实万分尴尬，这县教谕吧，理论上是自己亲爹的顶头上司，但是他刚上任还没去县学报到呢，就先来严修这边听戏，而且听的还是《待月西厢》，这实在是令人难绷。
严修看侄子行完礼以后就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寒暄一二，如此不会来事，暗中吐槽一句：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
再一想，不对啊，他亲儿子严思还不如侄子，直接见都不肯来见，闭着眼睛瞎自己不在家。一个比一个不上路子，哎，气死他了。
“仲文公，我这个侄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已经在丽泽书院进学多年了，文章写得不错。只是去年乡试未中，不过我想着，年轻人多磨砺两年也是好的。您呢？您有空指导他一二。”严修笑着。
“贯之是令弟的大公子吧？这哪里轮得到我来指导文章？”张澄摆手，：“我看他如今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居然就已经参加过乡试了，无论中与不中，那都是少年英才。想我十八岁的时候，还未进学呢。”
严修给严恕一个眼色，让他赶紧几句话。
严恕心里翻个白眼，他对这个张澄一无所知，连对方有没有中过进士都不知道，奉承话都不知从何起。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就这么站着肯定不校
于是严恕：“学生年轻识浅，全赖师长教导，今日有缘得见教谕公，是学生的荣幸。”
“好了，我们别站在这里了，还是坐着听戏吧。马上就要唱到精彩的地方了。仲文公你看……”严修看侄子实在是提不起来，就去招呼张教谕看戏去了。
严恕看严修和张澄相谈甚欢，一副已经相交多年的样子，不知啥好。他觉得，若他爹看到的话，表情应该比自己还要精彩。
戏唱得差不多了，严修一看侄子还侍立一旁呢，就：“你有事？先去书房等我吧。”
严恕赶紧行了一礼，就退了。
严修看侄子走远了，就对张澄：“我这侄子什么都好，就是为人有些木讷，见到您一句话都不会。”
“年轻人么，在师长面前恭敬有礼就好，如果轻浮跳脱，侃侃而谈，那也不成个体统。”张澄不在意地摇摇头。
严修一笑，：“仲文公初到鄙邑，过两日，本县缙绅父老想给您办个接风宴，就在王鸿升的私家花园。您看……”
“就是那个……王员外？”张澄问。
“是，在私邸清静些。您是朝廷命官，在外面酒楼瓦肆接受宴请，总有不方便处。”严修笑得很含蓄。
张澄瞬间心领神会，：“那就叨扰了。”略顿了顿，他：“今日时辰不早，我先告辞。咱们改日再聚。”
严修送走张澄以后，去了书房。
严恕正在里面一边吃果子，一边看书。
严修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舒服。我让你过去见见教谕，不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啊？一过去就摆着那副要死不活的臭脸给谁看？”
严恕站了起来，他不知道他大伯哪来那么大火气，只好垂头听训。
严修纯属迁怒，他一看侄子那副样子就想起严侗，自然生气。再想起严思那不领情的畜生，当然更火。全发在严恕身上了。
严修看严恕难得在他面前那么乖顺，气平不少，略想了下，知道自己在迁怒，就没继续发作，他：“找我什么事？”
严恕看他大伯调节情绪能力挺强的，就不再装鹌鹑了，：“大伯，我就是比较奇怪，钱家怎么又突然答应了？您去了什么，有如此效果？”
“我姨妈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是月姐儿的婶婶自作主张，回了你娘。”严修。
“啊？这……”严恕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王氏又必要如此么？又不是什么蓬门户，眼皮子就那么浅？”他言语间已经没了对长辈该有的尊敬。
“钱家这一支本来就不是多有钱，钱惟诚考上进士七八年了，还在知县任上打混。他又不敢过分刮地皮，能有多富裕？月姐儿是大房的独生女，又得我姨母的宠爱，她出嫁的妆奁还能少了？是够王氏肉痛了。”严修不屑。
“钱家已经到了连侄女的嫁妆都要谋算的地步了？”严恕有些不敢相信。
“你以为下兄弟都像我啊？你祖母把她的嫁妆都留给你爹，以后留给你，我一个字都没多。多少亲兄弟为了几十亩土地斗得和乌眼鸡一样？
钱家二房子女多，嫡出的就三个，江西还有两个庶出的姐儿。他们家是要脸面的，总不能把自家闺女送人做妾。以后子女嫁娶花销大着呢。能不为自己亲生孩子考虑么？”严修觉得自己侄子有些真了。
严修想：恕哥儿虽然没李氏那么傻吧，但是对人心还是了解得太少。都怪严侗那个人，平时就知道教儿子读圣贤书，人情世故是一点都不对儿子讲。李氏一个内宅妇人，真点就罢了，恕哥儿以后是要出门交际的，被教成这样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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