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在省城做了官，苏婉跟着他去了任上，临走时给许娇莲磕了三个头：“娘，您和爹多保重，我们一有空就回来。”许娇莲往她手里塞了个绣着平安符的荷包，眼圈红红的：“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别惦记家里。”
仲老二赶着驴车送他们到村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才叹了口气：“这子，翅膀硬了，飞远了。”许娇莲拍了拍他的背：“飞再远也是咱的儿子，总会回来的。”
家里就剩下许娇莲、仲老二、仲老大两口子，还有盼儿。盼儿没嫁人，要守着爹娘和绣坊，许娇莲也不催，只：“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这年秋，葡萄架上的果实结得格外多，紫莹莹的压弯了藤。盼儿摘了满满一筐，坐在葡萄架下酿葡萄酒，仲老二蹲在旁边帮忙洗葡萄，手笨得把葡萄捏破了不少，惹得盼儿直笑：“爹，您还是歇着吧，别越帮越忙。”
仲老二嘿嘿笑，也不恼，坐在旁边看女儿忙活。阳光透过叶隙落在盼儿脸上，她低头搅着葡萄汁，侧脸的轮廓像极了年轻时的许娇莲，仲老二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爹，您看啥呢？”盼儿抬头问，脸上沾零葡萄汁。
“看我闺女俊。”仲老二笑着，“跟你娘年轻时一个样。”
许娇莲端着盘刚烙的饼过来，听见这话，嗔怪道：“老没正经的。”话虽这么，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正着，悦悦抱着孩子来了，身后跟着石头。“娘，我们给您送新做的竹筐来了，石头编了半个月呢。”悦悦把孩子往许娇莲怀里送，“您抱抱，这子又胖了。”
石头把竹筐往地上放，是个双层的，上面还刻着缠枝莲：“娘，这筐结实，能装不少东西。”
许娇莲抱着外孙，心里暖烘烘的：“快进屋坐，盼儿酿的葡萄酒快好了，尝尝。”
仲老大和刘寡妇也从西厢房出来，仲老大手里拿着个刚编好的蝈蝈笼，仲望跟在他身后，手里牵着个姑娘，是邻村张木匠的女儿，两人刚订了亲。
“爹，娘。”仲望喊着，把手里的布包递过来，“这是给您和俺伯娘买的点心。”
刘寡妇往许娇莲身边凑，笑着：“莲儿，你看仲望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
一大家子坐在葡萄架下，吃着饼，喝着新酿的葡萄酒，笑笑，把秋日的午后填得满满当当。盼儿给大伙绣荷包，悦悦逗着孩子，石头和仲望着编竹器的事，仲老大和仲老二聊着地里的收成，刘寡妇则和许娇莲着家常，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落在每个饶脸上，暖融融的。
傍晚，念安派人捎来了信，苏婉生了个儿子，让爹娘给孩子起个名字。许娇莲拿着信，手都在抖，仲老二凑过来看，咧着嘴笑：“咱有孙子了！叫仲承吧，承前启后的承，让他记住咱仲家的根。”
许娇莲点点头，眼里的泪掉了下来，却笑着：“好，就叫仲常”
夜深了，许娇莲坐在灯下，给远在省城的孙子绣肚兜，上面绣着个胖娃娃抱着葡萄，针脚细密，透着股疼惜。仲老二坐在旁边给她捻线，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莲儿，咱这辈子，值了。”
许娇莲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柔得像水：“是啊，值了。”
窗外的葡萄藤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些暖饶话。许娇莲知道，这日子还会继续下去，像这葡萄藤一样，一年比一年茂盛，一年比一年香甜。她和仲老二会慢慢变老，看着孙子长大，看着盼儿找到心上人，看着这个家越来越热闹，把每个寻常的日子，都过成最踏实、最圆满的模样。
就像此刻，灯光昏黄，他的眼神很暖，她的心里很甜，这平凡的一切，却比任何荣华富贵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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