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来自老大，也非来自沈雪！那是一种精密、冰冷、带着高度解析和剥离意味的精神力！它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了那几缕污染碎片与沈雪灵魂链接之间，并非硬碰硬地格挡，而是高速震荡、分解，将那些碎片的结构瞬间扰乱、拆解成无害的基础信息流！
是白露！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监控室，冲到了静室门口，双手按在门框上，脸色因超负荷的精神输出而苍白如纸，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着那几缕污染碎片！
她的介入精准而及时，恰好弥补了老大纯粹防御可能存在的细微疏漏！
沈雪压力一轻，趁机稳固住几乎溃散的契约之力，金色光晕重新变得稳定，并且更加凝练，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那些被老大震散、又被白露搅乱的剩余污染上！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的声音在精神层面响起。最后的污染在三人合力的“围剿”下，迅速蒸发、消散。
静室内，恢复了平静。金色的净化光晕缓缓收敛，空气中的冰冷恶意和规则滞涩感一扫而空，数据流动恢复了原本的顺畅平稳。
沈雪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被老大及时揽住。她靠在她怀里，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额发，眼神涣散，显然消耗到了极限，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极淡的笑意。
老大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微弱的心跳，下颌线绷得死紧，目光却看向门口。
白露也脱力般顺着门框滑坐在地，胸口起伏，额发被冷汗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抬起头，迎上老大的目光。
两饶眼神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仿佛交换了千言万语——有对刚才惊险一刻的后怕，有对彼此及时援手的确认，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在共同守护同一个人时产生的、复杂而沉重的共鸣。
隔阂依旧存在，竞争也未消失。但在刚才那生死一瞬的配合中，某种更深刻的东西被验证了。她们或许永远无法像寻常挚友或恋人那样相处，但在守护沈雪、对抗共同威胁这件事上，她们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最不可替代的战友。
“污染源头……有线索了……”沈雪在老大怀里，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反扑时……有一股……更凝聚的‘恶意’……试图……回收碎片……方向……在……”
她话没完，便彻底晕了过去。
老大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医疗区。经过白露身边时，脚步微顿。
白露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声音沙哑：“我去分析……她最后捕捉到的方向数据。”
“嗯。”老大应了一声，抱着沈雪，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露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封的锐利与决然。
污染暂时清除，线索已经浮现。代价是沈雪的再次昏迷，以及三人之间那层被暴力撕开又微妙重组的关系。
真正的较量，似乎才刚刚开始。而那个藏在最深暗处的“第三方”，其轮廓，正在这反复的碰撞与试探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沈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挪回了医疗区那间熟悉的单人病房。灵魂深处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空乏与沉重，但比上次昏迷后醒来要稍微好一些，至少意识清晰，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
窗外是模拟的、过分完美的黄昏景色，暖橙色的光线斜斜铺在床尾。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医疗仪器极轻的规律嗡鸣。
她微微侧头，看见老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低着头，用一块软布擦拭着她那把从不离身的短龋动作很慢，很专注，刃身在暖光下反射出冷冽的细芒。她似乎没注意到沈雪醒了，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有些过于冷硬，下颚绷着，只有眼睫偶尔轻微颤动一下。
沈雪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擦刃时指节用力的泛白，看着她垂眸时眼底那片沉凝的阴影。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消毒水味、药剂味、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老大身上的、硝烟与冷铁褪去后残余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老大擦刃的动作忽然停下。她没抬头，只是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哑：“醒了？”
“……嗯。”沈雪应道，声音同样干涩。
老大这才抬起眼，看向她。四目相对，沈雪看到她眼底有清晰的血丝，眼下有更深的青影，但眼神深处那簇锐利的火苗，并未因疲惫而黯淡分毫。那目光在她脸上仔细逡巡，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只是看着她。
“还疼吗？”老大问，声音比刚才稍微软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
“好多了。”沈雪轻轻摇头，尝试勾起一个笑容，但没什么力气，“就是……没什么劲。”
老大将短刃归鞘，放在一旁，站起身，从旁边的恒温壶里倒了一杯温水，又兑入一点仓四调配的舒缓灵魂的透明药剂，搅匀了，走回床边。她没有递给沈雪，而是自己拿着，在床边坐下，另一只手很自然地伸到沈雪颈后，心地托着她，将她扶起一些，靠在自己臂弯里，然后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甚至有些生硬，但稳当而仔细。沈雪就着她的手，口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微甜的草药味，确实让干涸的喉咙和隐隐作痛的灵魂舒缓了些许。
喝完水，老大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维持着那个半抱半扶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休息了片刻。沈雪能感觉到她手臂肌肉的紧绷，也能闻到她衣领间更清晰的、属于她的气息。很奇异地，这种近乎笨拙的贴近，比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更让她觉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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