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盒子三个字像一盆冰水,把林晚晚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她后背的汗毛瞬间炸起,脸上的笑容僵得像块冻硬的猪油。
“福晋笑了…”她干笑两声,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冷宫哪有什么铁盒子,怕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乱传话…”
乌拉那拉氏轻轻抚了抚鬓角,笑意不达眼底:“是吗?可本福晋怎么听,妹妹有个会发光、会唱歌的稀罕物件?莫不是…**上古神器**?”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带着明显的试探和威胁。
林晚晚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手机的事怎么漏出去的?她明明每次都藏得严严实实!难道是上次给桃看《甄嬛传》截图时被人瞧见了?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一拍大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哎呀!福晋的该不会是那个…那个铜皮暖手炉吧?前儿内务府送来的,是新样式!确实会发热,至于唱歌嘛…准是哪个丫头瞎哼哼被听岔了!”
乌拉那拉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妹妹这张嘴啊,真是死的都能成活的。难怪年妹妹在你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
“福晋明鉴!”林晚晚立刻喊冤,眼睛瞪得溜圆,“年姐姐那是被自家人坑了!山寨害死人啊!我这不还帮着打假来着?”
“好一个帮着打假。”乌拉那拉氏轻哼一声,突然话锋一转,“起来,妹妹这般伶俐,待在冷宫着实委屈了。正巧内务府那边积压了三年的账目理不清,不如…本福晋在王爷面前举荐妹妹去协理几日?”
林晚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理账?让她这个高中数学勉强及格的人去理清朝的账本?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这…这不合适吧?”她结结巴巴地摆手,“我…我连算盘都不会打…”
“妹妹过谦了。”乌拉那拉氏笑容加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能发明辣条、瓜子,还能一眼识破假货的人,区区账目算什么?还是…妹妹宁愿本福晋跟王爷聊聊那个…**铁盒子**的事?”
赤裸裸的威胁!
林晚晚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好一招捧杀!明知道她不懂古代账目,故意把她架火上烤!可眼下手机的把柄在人家手里…
“福晋抬爱!”她突然挺直腰板,脸上挤出一朵花来,“能为王爷分忧是我的福气!不就是理账吗?包在我身上!”
乌拉那拉氏显然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端庄模样:“既如此,明日辰时,本福晋派人来接妹妹去内务府账房。”
“恭送福晋!”林晚晚福了福身子,笑得比哭还难看。
等乌拉那拉氏的轿辇走远,桃立刻扑上来,声音都吓变流:“主子!您疯啦?那账房连老账房先生都理不清,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林晚晚抹了把脸,眼神逐渐坚定:“不去更惨!那毒妇捏着手机的把柄呢!”她一把抓住桃的手,“快!回去把咱们的瓜子存货全带上!今晚就是熬通宵,我也得恶补一下怎么当假会计!”
冷宫的灯亮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当乌拉那拉氏派来的嬷嬷推开冷宫门时,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后退了半步——
炕桌上堆满了瓜子壳,地上散落着几十张涂鸦般的草纸,三个宫女东倒西歪地睡在角落。而林晚晚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头发乱得像鸡窝,正用炭笔在最后一张纸上画着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
“林主子,该去账房了。”嬷嬷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林晚晚缓缓抬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走!让姐姐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祥瑞算数法**!”
内务府账房。
十几个账房先生齐刷刷抬头,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门口这个衣衫不整、眼袋垂到嘴角的“祥瑞”。角落里,几个等着看笑话的管事嬷嬷已经捂嘴偷笑起来。
“这就是积压的账本?”林晚晚指着墙角那堆成山的蓝皮册子,声音有点发抖。
账房总管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笑得一脸褶子:“回林主子,这是去年一个季度的。三年的一共二十八箱,都在库房堆着呢。”
林晚晚腿一软,差点给跪了。这哪是账本?这是她的坟头土啊!
“主子…”桃担忧地扶住她。
“没事!”林晚晚深吸一口气,突然从袖子里摸出几包焦糖瓜子,挨个塞给账房先生们,“各位辛苦了!来,尝尝祥瑞瓜子,提神醒脑!”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她一个箭步蹿到主位上,抓起最上面一本账册翻开——
密密麻麻的蝇头楷,全是“某月某日收某地贡银多少两,支某处用度多少两”之类的记录,连个表格都没有!这要看到猴年马月?
“咳咳…”山羊胡总管假惺惺地问,“林主子可要算盘?老朽这就…”
“不用!”林晚晚大手一挥,“给我找根炭笔,再拿一沓白纸来!”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照办了。
当纸笔备齐,林晚晚活动了下手腕,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突然在纸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十字**!
“这是…”山羊胡凑近一看,老眼昏花。
“四柱清册pro max版!”林晚晚自信满满,在十字上方写下“收入”,下方“支出”,左边“上月结余”,右边“本月结余”。然后抓起账本,开始用炭笔飞快地摘抄关键数字。
账房先生们看得一头雾水。这画符似的玩意儿能理账?
一个时辰后。
当乌拉那拉氏“恰好”带着几位管事嬷嬷来“探望”时,看到的景象让她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林晚晚面前摊着十几张画满十字格的大纸,每个格子里填满了数字。而她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指挥桃:“把丙字号纸上的支出总额挪到丁字号纸的右边格子里!”
“林妹妹这是…”乌拉那拉氏强撑笑容,“在画画?”
“福晋来啦?”林晚晚头也不抬,随手递过一张纸,“喏,这是上个月内务府的收支总表,亏空二百三十五两八钱,主要超支在绸缎采买和瓷器修补上。”
乌拉那拉氏手一抖,差点把纸掉地上:“你…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晚晚终于抬头,黑眼圈里闪烁着诡异的光,“福晋要不要再看看去年全年的?我发现个有趣的事儿——”她突然压低声音,“每年六月,瓷器修补费都会突然翻三倍,而负责采买的周管事,恰好在每年七月都会告假回老家…盖房子。”
满室寂静。
山羊胡总管的脸色瞬间惨白。
乌拉那拉氏捏着那张纸的手微微发抖。这女人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周管事的把戏?那账目他们做了三年,连王爷派来的账房都查不出问题!
“妹妹果然…聪慧过人。”她勉强挤出一句,眼神却冷得像冰。
“哪里哪里!”林晚晚笑嘻嘻地摆手,“就是些雕虫技。对了福晋,您猜我还发现什么?”她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去年重阳节,兰香院的支出账上有二十两银子的红绸…可年姐姐明明最讨厌红色呢。”
乌拉那拉氏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正是她借年世兰名义买通戏班子,在太后寿宴上设计“红绸带”陷阱的证据!
“哎呀,瞧我这张嘴!”林晚晚突然提高音量,做作地拍了下自己的嘴,“理账就理账,怎么还起闲话来了!福晋您忙您的,我再理两箱就去用午膳了!”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妹妹辛苦了。”完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一倍。
等她的身影消失,林晚晚才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好险!幸亏昨晚熬夜回忆起了大学会计课的内容,用最笨的表格法硬浚虽然慢零,但对付这种流水账足够了!
“主子…”桃敬畏地看着她,“您真神了!连福晋都…”
“嘘!”林晚晚赶紧捂住她的嘴,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赶紧的,趁热打铁!把周管事贪污的证据单独抄一份,还有那红绸子的记录…这可都是保命符!”
正着,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胤禛一身靛青色常服,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目光如炬地盯着一屋子狼藉的纸张和…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的林晚晚。
“王…王爷?!”林晚晚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差点带翻墨海
胤禛大步走进来,扫了一眼她面前那些鬼画符般的表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乌拉那拉氏,你半日就理清了三个月的账目?”
“啊…嗯…就…随便理理…”林晚晚干笑。
胤禛没理她,径直拿起那张“六月瓷器支出异常表”,越看眼神越锐利。半晌,他猛地抬头,对身后的苏培盛厉声道:“去!把周管事给本王押来!”
苏培盛领命而去。账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胤禛的目光重新落在林晚晚身上,复杂得难以形容:“这些…格子,是谁教你的?”
“呃…”林晚晚眼珠乱转,“是…是…”
“是祥瑞!对吧?”角落里一个账房突然激动地插嘴,“林主子方才,这是‘四柱清册祥瑞版’!是赐的理账之法!”
胤禛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林晚晚赶紧顺杆爬:“对对对!就是昨晚做梦,有个白胡子老头教我的!是专门献给王爷理清内务的!”
“呵。”胤禛冷笑一声,显然半个字都不信。但他看了看手中条理分明的表格,又看了看墙角那堆已经被她标注得明明白白的账本,最终只是沉声道:“跟本王来。”
“啊?去哪?”林晚晚傻眼。
“御书房。”胤禛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既然你这么会‘理账’,就把去年各省的税赋账目也给本王‘理’清楚!”
林晚晚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各省税赋?!那得是多少本账册啊!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王爷!”她跑着追上去,声音带着哭腔,“我…我申请带瓜子!提神醒脑!”
胤禛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出的复杂。就在林晚晚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却对苏培盛道:“去,把冷宫那些…‘祥瑞瓜子’,都搬到御书房去。”
林晚晚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胤禛已经转身继续往前走,只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理不完,今晚就别想用膳。”
林晚晚欲哭无泪地跟上去,声嘀咕:“周扒皮…”
“嗯?”胤禛回头。
“我…王爷体恤!”她立刻换上狗腿笑容,碎步跟上。心里却把乌拉那拉氏骂了一万遍——这哪是捧杀?这是把她往社畜的不归路上推啊!
然而,就在她垂头丧气地踏出账房时,却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太监悄悄捡起了她丢弃的一张草稿纸,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方框图形,旁边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透视表…VLooKUp…要是能有个电脑…”**
喜欢清穿咸鱼王妃:带歪整个大清画风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清穿咸鱼王妃:带歪整个大清画风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