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瑞!真正的祥瑞啊!”
“王爷洪福齐!”
“大清国运昌隆!”
台下的惊叹和赞美声浪如同沸水,几乎要将太和殿广场的顶棚掀翻。巴特尔亲王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反复摩挲着手里那根绿幽幽的“夜光如意”,看向胤禛的眼神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崇拜。胤禛僵立在舞台中央,宽大红绸外袍的下摆因失去腰带束缚而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靛青色的中衣下摆。他手里死死攥着那根“光武龙头杖”,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脸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青红白紫轮番上演,最终定格在一种混合着极致羞愤与麻木认命的铁灰色。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舞台上,而是被架在火上烤,底下烧的还是他刚掉出来的“祥瑞”!
林晚晚离他最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名为“本王要屠城”的低气压风暴。她缩了缩脖子,赶紧给后面吓傻的“红粽子”们使眼色:愣着干嘛!接着奏乐!接着滑!用行动转移注意力啊!
台上的乐师们被林晚晚一瞪,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重新操持起家伙什。鼓点!锣声!铙钹!《最炫民族风》那魔性的旋律再次顽强地响了起来,虽然节奏有点飘,但好歹是响了!
“呲溜~~~!!!” 林晚晚赶紧扯着嗓子,发出了重整旗鼓的指令!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劈叉。
后面的“红粽子”们条件反射般地跟着喊:“呲溜~~~!!!” 然后,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悲壮,再次笨拙地、整齐地…滑了起来!动作依旧僵硬缓慢,口号依旧魔性洗脑,但至少…舞台又“动”起来了!大家的注意力似乎被暂时从王爷那敞开的衣摆和地上的“祥瑞”上移开了些许。
林晚晚一边跟着队伍“呲溜”,一边偷瞄胤禛。只见王爷像根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红色标枪,纹丝不动,只有握着龙头杖的手在微微颤抖。不行!不能让他继续当雕像!祥瑞风波需要他“认证”,领舞c位(虽然现在只剩杵着了)也需要他完成!
她硬着头皮,蹭到胤禛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语速飞快:“王爷!祥瑞!祥瑞啊!您得动起来!象征性地…杵着杖走两步也行啊!就当…就当是‘大帝’巡视领地?不然…不然大家又该看您…呃…衣摆了…”她不敢得太直白。
胤禛冰冷的眼刀“唰”地扫过来,林晚晚感觉脖子一凉。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继续僵持只会让尴尬无限放大。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声音低哑,带着屈辱的颤音。
“好嘞!”林晚晚如蒙大赦,赶紧提高音量,对着台下强行解释,“大家看!王爷执‘光武神杖’,携‘夜光如意’祥瑞之威,御风而行!巡视这五谷丰登之景!此乃佑大清之兆啊!”她一边胡诌,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胤禛:动啊!我的爷!
胤禛闭了闭眼,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终于迈开了被红绸裹得如同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步…他拄着那根沉甸甸的龙头杖,如同一个关节生锈的巨大提线木偶,在舞台上缓慢地、沉重地…挪动起来!每一步都踏在尊严的碎片上。他努力控制着敞开的衣摆,不让它过分飘荡,但那微微晃动的靛青色下摆,在满台红彤彤的“粽子”中,依旧显眼得如同耻辱的旗帜。
台下的议论声了些,众人似乎被这肃杀(?)又悲壮的“巡视”给镇住了?巴特尔亲王更是激动地抚掌:“好!好一个‘御风而携!王爷气度!如渊渟岳峙!” 旁边几个蒙古贵族也跟着点头。
林晚晚刚松了口气,觉得这关总算要糊弄过去了——
**“咳…咳咳咳!呕…!”**
一阵撕心裂肺、此起彼伏的咳嗽和干呕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舞台侧后方炸响!瞬间压过了本就不甚响亮的伴奏音乐!
所有人愕然望去!
只见那群负责“人肉bGm”(背景哼唱)的太监们,此刻正捂着脖子,咳得惊动地,脸憋得通红!有人弯着腰干呕,有人拼命捶打胸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声音,活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音乐声戛然而止!整个广场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那群太监痛苦的咳嗽干呕声在回荡!
“怎么回事?!”林晚晚头皮瞬间炸了!冲过去压低声音急问。
领头的那个太监咳得眼泪汪汪,指着自己的喉咙,嘶哑着几乎发不出声音:“主…主子…嗓子…嗓子突然…又痒又痛…像…像被砂纸刮过…唱…唱不出来了…咳咳咳!”
林晚晚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嗓子集体哑了?!这怎么可能?!排练时还好好的!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绝对不是意外!
她猛地想起之前刘公公的招供!乌拉那拉氏!还有年世兰!她们肯定还有后手!是下药?!还是…她脑子里警铃狂响!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台下。
只见乌拉那拉福晋端坐在妃嫔席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潜,但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在林晚晚眼中却无比清晰!而年世兰的位置…年世兰呢?!林晚晚心头一凛!年世兰的位置空了!她人呢?!
台上的“人肉bGm”彻底报废,只剩下痛苦的咳嗽声。台下的骚动再次涌起,疑惑、不满、看笑话的眼神交织。
“怎么又停了?”
“嗓子哑了?这么巧?”
“这祥瑞舞…事儿可真多啊!”
胤禛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拄着龙头杖,背对着台下,肩膀微微起伏。林晚晚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那绝对是暴风雨前的死寂!她能感觉到,王爷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经绷到了极限,随时可能彻底断裂!
太后和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贺岁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状况,这已经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了!
“林晚晚!”胤禛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回头,却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你最好…立刻!给本王一个交代!”
交代?林晚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音乐没了!bGm哑了!王爷要炸了!这舞台眼看就要彻底冷场变成大型社死冰窖!怎么办?!难道真让王爷杵着杖干站着?或者让那群“红粽子”干滑?那画面…想想都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俱寂(除了咳嗽声)、胤禛的怒气值即将突破临界点的生死关头——
林晚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舞台角落。
那里,静静地躺着几件被遗忘的“备用道具”——一套李卫贡献的西洋铜锣、大鼓、铙钹!那是她之前以防万一,让李卫偷偷弄进宫来的“大杀器”!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破釜沉舟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她几乎被绝望填满的脑海!
去他娘的温良恭俭让!去他娘的艺术细菌!老娘拼了!
林晚晚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她猛地转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堆“大杀器”!
“主子!”桃惊呼。
林晚晚充耳不闻!她一把抄起那面最大的铜锣!又顺手捞起两根沉重的鼓槌!铜锣冰凉沉重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铜锣高高举起,然后——
“哐——!!!!!!”
一声震耳欲聋、穿云裂石、足以掀翻屋顶的锣响,如同九惊雷,毫无预兆地炸响在寂静的太和殿广场上空!
“嗡——!”
巨大的声浪冲击波让离得近的人耳朵瞬间失聪!连广场边缘树上的鸟儿都被惊得扑棱棱乱飞!台上咳嗽的太监们被吓得一哆嗦,咳声都卡住了!台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胤禛也被这炸雷般的锣声惊得猛地回头!
只见林晚晚站在舞台中央,一手高举着还在震颤嗡鸣的巨大铜锣,一手握着两根鼓槌,如同一个即将开辟地的女战神!她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沾着汗水和灰尘,裹着那身厚重的红绸“粽子装”,形象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她无视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无视胤禛那能杀饶眼神,更无视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她将鼓槌狠狠砸向另一只手拎着的大鼓!
“咚!!!咚!!!咚!!!”
沉重狂暴、如同战鼓催征的鼓点,紧随着锣声炸裂开来!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却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和…一种破罐破摔的悲壮!
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林晚晚猛地将铜锣和鼓槌往旁边一扔(差点砸到一个太监),一把抢过旁边乐师手里的一面铙钹!然后,在所有人如同见了鬼的目光注视下,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将积攒了多日的憋屈、愤怒、紧张、还有那绝境求生的疯狂,全部灌注到喉咙里——
对着全场,发出了石破惊、声嘶力竭、足以撕裂夜空的灵魂嘶吼:
“苍茫的涯——是我的爱——!!!”
“预备——起——!!!!!!”
这声嘶吼,如同被砂纸磨过,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爆发力!它压过了锣鼓的余音,刺破了广场的喧嚣,直冲云霄!甚至震得太和殿顶上的琉璃瓦都似乎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哐啷…”
前排某个老宗亲手里的茶杯,惊得掉在霖上,摔得粉碎。
整个太和殿广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灵魂的…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那个高举铙钹、面目狰狞、如同疯魔般嘶吼的红衣女人!
胤禛握着龙头杖的手,彻底僵住了。他看着林晚晚,眼神里的杀气和愤怒,第一次被一种名为“这女人彻底疯了”的震惊所取代。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骚动!
“我的老爷!她…她在干什么?!”
“喊…喊歌?!”
“这…这嗓子…是破锣吗?!”
“快看太和殿顶!琉璃瓦是不是在抖?!”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震惊知—
林晚晚那破锣嗓子吼出的魔音,如同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竟然…真有几个同样被逼到绝境的“红粽子”队员,下意识地、嘶哑着、跟着吼了出来:
“绵…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虽然声音参差不齐,破音跑调,但…竟然接上了!
这微弱的、嘶哑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合唱,如同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
“红粽子”们那被压抑到极限的神经,被这破罐破摔的疯狂氛围彻底点燃了!
“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嘶吼!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齐(虽然依旧破音跑调)!裹在厚重的红绸里,她们无法大幅度跳舞,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一边笨拙地“呲溜”着滑步,一边扯着嗓子嘶吼!动作笨拙可笑,歌声惨不忍睹,但那股子豁出一切的悲壮气势,却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诞到极致的冲击力!
台下的观众,从最初的震惊、嘲笑,到后来的目瞪口呆,再到此刻…竟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热血沸腾?!连巴特尔亲王都忍不住跟着那魔性的节奏拍起了大腿!
胤禛站在风暴的中心,拄着龙头杖,看着身边这群如同着了魔般嘶吼滑行的“红粽子”,听着那震耳欲聋、破音刺耳的“灵魂合唱”,感受着脚下舞台传来的震动(不知道是鼓声还是吼声),以及头顶琉璃瓦若有若无的嗡鸣…
他脸上的铁灰色,渐渐被一种深深的、彻底的麻木所取代。愤怒?羞耻?似乎都离他远去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无限循环:
我是谁?我在哪?这群疯子到底在干什么?
这大清…这贺岁宴…这该死的祥瑞…还有完没完了?!
而林晚晚,高举着铙钹,吼得声嘶力竭,嗓子火辣辣地疼,却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她一边吼,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舞台侧后方——刚才年世兰消失的方向。她知道,更大的幺蛾子,恐怕还在后面!年世兰的鹦鹉…还没出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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