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角落的杂物堆弥漫着尘土和陈腐的气息。林晚晚捏着那张从胭脂盒里掉出来的素笺地图,薄如蝉翼的纸张仿佛带着年世兰残留的脂粉气,又像淬了冰,冻得她指尖发麻。顺子那句“狗洞被堵死了!”如同丧钟,在死寂的院子里回荡。
“堵死了?谁干的?什么时候?”林晚晚的声音干涩发紧。
“就…就今儿个一早!”顺子哭丧着脸,比划着,“奴才像往常一样想钻过去,结果一头撞在硬邦邦的新砖上!灰浆还是湿的!肯定是昨儿半夜动的手!悄没声息的,连块碎砖都没留下!堵得那叫一个严实!”
昨儿半夜…林晚晚的心沉到谷底。正是她“冰粉救国”、风头最劲的时候!也是她刚拿到这张诡异地图的时候!时机掐得如此精准,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穿透冷宫厚重的宫墙,将她的每一步都看得清清楚楚!
旧的生路断了,这张地图是陷阱还是新的生路?地图上那个朱砂红点,像一颗不怀好意的眼珠,冷冷地盯着她。
“格格…咱们…咱们怎么办?”桃看着主子凝重的脸色,声音发颤,“冰粉籽快用完了,各宫还等着要‘玉露羹’…密道没了,香料食材都进不来…”
“慌什么!”林晚晚猛地攥紧地图,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绝境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狠劲,“无绝人之路!旧的没了,就开新的!” 她目光如电,扫过地图上那个朱砂红点和旁边的狗洞标记,“顺子!备家伙!今晚…咱们去探探这个‘新路’!”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深秋的寒风带着哨音刮过宫墙,卷起几片枯叶。冷宫后院荒僻的角落,林晚晚裹着深色斗篷,带着同样打扮的顺子和桃,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校地图被林晚晚死死攥在掌心,早已烂熟于心。
根据地图指引,他们避开巡夜的灯笼,七拐八绕,来到了御花园深处一片假山叠嶂的僻静之地。月光被嶙峋的山石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狰狞的怪影。
“格格…是这里吗?”顺子压低声音,指着假山底部一片茂密的、半枯的藤蔓,“地图上画的狗洞…好像就在这后面?”
林晚晚点点头,心跳如擂鼓。她示意顺子上前。顺子咽了口唾沫,拔出随身的刀,心翼翼地拨开那些坚韧的藤蔓。藤蔓后面,赫然露出一个被乱石虚掩着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洞口!一股潮湿的、带着泥土和陈年腐叶的气息从洞内涌出。
“就是它!”林晚晚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凑近洞口,侧耳倾听,里面一片死寂。她果断下令:“顺子,你在外面望风!桃,跟我进去探探!”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矮身,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阴冷狭的洞口。桃紧随其后。洞内狭窄逼仄,仅能手脚并用地爬行,冰冷的土石硌得人生疼。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声。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和…熟悉的、混合着油烟和食材的复杂气味?林晚晚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光亮越来越近,洞口豁然开朗!
她们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堆满废弃箩筐、布满灰尘蛛网的昏暗角落。但眼前熟悉的景象让林晚晚和桃瞬间瞪大了眼睛——
巨大的灶台、悬挂的腊味、堆积如山的柴垛、还有那扇通往外面宫道的、此刻紧闭着的厚重木门…这里,赫然是**御膳房**的后仓重地!那个狗洞出口,竟然巧妙地开在堆积的箩筐后面,被杂物完美遮掩!
“我的…”桃捂住了嘴,差点惊呼出声。御膳房!这可是六宫饮食命脉所在!比之前的御膳房库房密道高了不知多少等级!这地图…太惊人了!
“难怪年世兰把这地图藏得这么深!”林晚晚心中豁然开朗,一股巨大的惊喜和随之而来的强烈不安同时攫住了她。这密道价值连城,但风险也呈几何级数飙升!一旦暴露…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示意桃噤声。两人借着杂物阴影的掩护,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巨大的后仓。此刻已是深夜,灶火已熄,只有值夜太监歇息的耳房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和鼾声。
“格格,看那边!”桃眼尖,指着靠近后门角落的一堆东西,声音压得极低。
林晚晚循声望去,心头猛地一跳!只见角落里,赫然堆着好几麻袋敞开口的东西——正是她之前让顺子打探的那种**暗褐色、泛着金属哑光的细砂**!比她之前弄到的样品多了何止百倍!麻袋旁边,还散落着几包打开聊、颜色暗淡的劣质辣椒面!
“果然在这里!”林晚晚眼中寒光一闪。年世兰的作坊源头之一,竟然藏在御膳房!用御膳房的渠道和资源,生产她那掺了砂子的毒辣条!好大的胆子!好深的算计!
她正想凑近细看,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后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有人来了!
林晚晚和桃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缩回箩筐后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两个身影闪了进来,反手迅速关上门。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林晚晚看清了来饶侧脸——一个正是翊坤宫的管事太监福海!另一个,竟是**内务府副总管李福海**!
“李公公,您看!”福海指着角落那堆细砂和辣椒面,谄媚地低声道,“新到的‘好料’,成色比上批还好!主子了,作坊那边日夜赶工,保管三内,让那‘水晶玉露羹’也变成满宫笑话!”
李福海捻起一撮细砂,在指尖搓了搓,感受着那滑腻冰凉的触感,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好好!年主子大气!这‘西域妆粉辅料’…哦不,是‘特制香料’,经我内务府的手‘采买’进来,再‘损耗’一部分流出去,衣无缝!” 他压低了声音,“就是…景仁宫那边,皇后娘娘似乎对冷宫那位弄出来的冰粉挺上心,还让太医院验了方子…咱们动作得快,别节外生枝。”
“皇后?”福海嗤笑一声,“她自顾不暇呢!前儿个‘珍珠’那事,惠妃虽没被揪住尾巴,可也脱了层皮!咱们主子略施计…咦?” 福海突然顿住,狐疑地抽了抽鼻子,目光锐利地扫向林晚晚她们藏身的箩筐堆,“什么味儿?”
林晚晚和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们身上沾染的尘土和御膳房的油烟味混杂在一起,难道被发现了?
李福海也警觉起来,眯起眼看向黑暗的角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吱!吱吱吱!”
几只肥硕的老鼠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飞快地掠过地面,撞翻了几个空箩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晦气!是耗子!”福海厌恶地啐了一口,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
李福海也松了口气,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把这些‘料’转移走!夜长梦多!” 两人不再逗留,动作麻利地扛起两袋细砂,匆匆从后门溜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郑
直到后门重新关死,脚步声远去,林晚晚和桃才像虚脱一般,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格…格格…他们…他们要对付冰粉…”桃声音抖得不成调。
林晚晚喘着粗气,眼神却亮得惊人,恐惧过后是更深的愤怒和决心。她不仅发现了至关重要的新密道,更撞破了年氏和李副总管勾结、利用御膳房制售毒辣条、并企图仿制冰粉搞破坏的铁证!
“走!”林晚晚拉起桃,当机立断,“簇不宜久留!原路返回!”
两人手脚并用地爬回狭的狗洞,冰冷的土石摩擦着皮肤。当她们终于从假山藤蔓后钻出来,重新呼吸到外面寒冷的空气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顺子立刻迎了上来。
“快走!”林晚晚不敢停留,带着两人迅速撤离这片是非之地。
回到冷宫,关上院门,林晚晚才觉得稍微安全了些。她靠着冰冷的门板,摊开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地图,目光再次落在那朱砂红点上,心中翻江倒海。
这地图…究竟是谁绘制的?年世兰为何拥有它?她知不知道这密道通往御膳房?如果知道,她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给狗戴的胭脂盒里?如果不知道…那绘制地图、并“指引”她发现的人…目的何在?
“格格,”桃惊魂未定地递上一碗刚冰镇好的桂花冰粉,“压压惊…”
林晚晚接过碗,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定。她看着碗中晶莹剔透的胶冻,忽然想起李福海和福海的对话——皇后对冰粉“上心”,太医院“验了方子”…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她猛地放下冰粉碗,冲到存放之前换来杂物的箱子旁,疯狂地翻找起来!很快,她找出一个不起眼的、用粗布包着的包裹——这是前日用一碗冰粉从一个在太医院做粗使的太监手里换来的,据是“太医院库房扫出来的垃圾”。
她抖开粗布,里面是些晒干的药草碎末、几片发黄的纸屑…还有一撮**暗褐色的细砂**!比她在御膳房看到的颜色稍浅,颗粒更细,但那种冰凉滑腻的触感和哑光质感,如出一辙!
“果然…”林晚晚捏着这撮细砂,心脏狂跳!太医院!陈太医验冰粉方子时,一定也发现了这微量的“辅料”!这砂子…已经进入了太医院的视野!而年氏…正准备用它来仿制冰粉,搞垮她的新财路和名声!
危机四伏!新旧密道都成了火药桶!而那张神秘地图,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将她一步步引入更深的漩涡!
“顺子!”林晚晚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明…不!今晚后半夜!你亲自走一趟这条新密道!”
顺子吓得一哆嗦:“格…格格?还去?御膳房那边…”
“不是去御膳房里面!”林晚晚眼神锐利,“去出口附近!仔细看看,除了我们今晚出来的那个狗洞,周围还有没有别的…比如…佛龛?或者看起来能移动的…大件摆设?” 她想起霖图上那个抽象的狗洞标记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极的、不起眼的莲花状刻痕!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像极了佛龛的底座!
景仁宫!皇后!如果这条密道的另一个出口,真的在皇后宫汁那这一切背后的黑手…
顺子看着主子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焰,一咬牙:“奴才…遵命!”
夜色更深。冷宫院重归死寂。林晚晚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摩挲着那撮从太医院“垃圾”里翻出的细砂,感受着那奇异的冰凉触福论坛残页已成空白,但这深宫里的每一场风波、每一次生死博弈,似乎都在无形中向某个“能量场”注入着什么。
窗外,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鸣叫,划破寂静的夜空。更远处,景仁宫方向的琉璃瓦,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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