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院的气氛,因为太后的突然驾临,瞬间从荒诞喜剧切换成了惊悚片现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齐妃,哭声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只剩下抽噎和打嗝。熹贵妃迅速收起那副“抓到凶手”的得意嘴脸,换上了标准的温婉恭顺。懋嫔和安常在更是吓得缩成一团,恨不得变成墙角的蘑菇。
唯有林晚晚,在最初的惊慌过后,脑子里那根名为“危机公关”的弦猛地绷紧,随即迸发出更大的赌性!太后?!这可是后宫终极boSS!如果能把她也拉下水…那什么“火锅乱礼”的弹劾,还算个屁啊!这简直是降护身符!
她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动作行云流水,声音却带着一种发现知己般的激动(演技浮夸但有效):“臣妾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凤目如炬!此非唱戏,此乃…益智推演之术!名为‘剧本杀’!旨在锻炼思维,明察秋毫,去伪存真!比那等听曲看戏,高雅多了!” 她一边,一边偷偷踢了踢还傻坐着的齐妃。
太后显然没被这马屁糊弄住,她老人家什么风浪没见过。但她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好奇的光芒确实更盛了。她没叫起,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林晚晚手中那块“关键证物”绣帕,以及地上画着角色名的破木板。深宫寂寞,日复一日的请安、礼佛、听些不痛不痒的宫闱琐事,早就腻味透了。眼前这哭的哭,笑的笑,还有个嚷嚷“只会下毒”的妃子…着实新鲜!
“益智推演?” 太后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哀家瞧着,倒像是儿胡闹。罢了,那帕子,拿来看看。”
“嗻!” 林晚晚赶紧双手奉上那块沾着“血”(番茄酱渣)和泪(年世兰的)的绣帕。
太后接过,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拙劣的“血字”和抽丝的边缘,又瞥了一眼地上写满狗血剧情的木板,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理解这游戏的逻辑。她身边的心腹崔嬷嬷也伸长脖子看着,一脸茫然。
这时,刚刚被迫“自曝”又受惊的齐妃,脑子一抽,也许是急于挽回形象,也许是破罐破摔,竟然带着哭腔开口:“太后娘娘!您…您要给臣妾做主啊!她们…她们都怀疑臣妾!臣妾真的只是诵经!是管家开的门!臣妾没下毒!呜呜…” 她又开始循环播放了。
太后被她吵得眉头更紧,却没斥责,反而像是被这话触动了某个开关。她忽然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竟然…落在了自己身边忠心耿耿的崔嬷嬷身上!
崔嬷嬷:“???”(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后指着崔嬷嬷,用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极其认真的语气,对林晚晚道: “林氏,依哀家看,你们这案子,漏了个关键人物!” 所有人都一愣。 太后继续分析,条理忽然变得异常清晰:“你看,老爷暴毙书房,门窗紧闭,唯有帕子。这帕子是何人绣的?何人洗熨的?又是何人有机会放在老爷书案下的?府中掌管衣物浣洗、器具摆放的…不就是管家娘子吗?!”
她越越觉得有道理,眼神发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推理中:“对!定是如此!这管家娘子,表面恭顺,内心定然对老爷或夫人怀有怨恨!或是被收买!你看她!” 太后猛地指向一脸懵逼的崔嬷嬷,“你看她这面相!平日里低眉顺眼,谁知道心里藏没藏奸?!哀家觉得…陈嬷嬷就很像那个凶手!”
崔嬷嬷:“!!!”(太后娘娘!老奴伺候您四十年了啊!)
全场死寂!
林晚晚嘴巴张成了o型。高…实在是高!太后娘娘这推理能力…这抓重点的角度…清奇又莫名有理!直接从玩家跳到了场外Npc!还顺便坑了自己的老奴!
齐妃忘了哭,熹贵妃忘了装,懋嫔和安常在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玩?!
太后却对自己的“慧眼如炬”十分满意,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许久未见的、孩子般的得意笑容。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来“视察”的,反而主动往院中的石凳上一坐(崔嬷嬷赶紧垫上软垫),兴致勃勃地指着那堆破木板: “来来来!给哀家也找个角色!哀家倒要看看,这‘剧本杀’到底有何玄机!竟能让齐妃哭成这般模样!”
林晚晚心脏狂跳!赌赢了!终极boSS主动入局!她赶紧双手奉上那块原本没人要的、“老夫人”(死者母亲)的角色木牌,声音都激动得发颤:“太后娘娘圣明!此角色非您莫属!您是府中定海神针,慧眼独具,最是能洞察人心鬼蜮!”
太后接过木牌,看了看上面写的“痛失爱子,誓要查出真凶”的简单设定,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嗯,这角色好。哀家…呃,老身必定要揪出那害死我儿的恶徒!” 她瞬间进入了状态。
有了太后的加入,游戏的性质彻底变了。齐妃不敢哭了,熹贵妃不敢瞎怼了,一个个变得无比“乖巧”,但眼底的好奇和兴奋却藏不住——连太后都玩了,她们还怕什么?
于是,冷宫院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当朝太后、贵妃、妃嫔、常在…围着一块破绣帕和几块炭笔写的破木板,认真地(或者,假装认真地)分析着“李老爷”的死因,互相盘问时间线,虽然漏洞百出,笑料百出,却莫名地…投入。
太后尤其投入,她完全忘了身份,时而蹙眉沉思,时而锐利提问,抓着“管家娘子”崔嬷嬷不放(崔嬷嬷欲哭无泪)。她甚至开始挑剔剧本的不合理:“这毒药既是罕见花粉,表姐深闺之中从何得来?必有同党!”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晚霞映红了半边。
崔嬷嬷看着色,心翼翼地上前提醒:“太后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宫用膳了,皇上那边…”
太后正听到熹贵妃(表姐)声情并茂地演绎“我与表哥的爱情悲剧”,被打断很是不悦,头也不回地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 “催什么催!让皇帝自个儿睡去!没见哀家这儿正查到关键处吗?!这表姐的话不尽不实,定有隐瞒!林氏!下一轮从她开始盘!”
熹贵妃:“!!!”(太后您来真的啊?!) 林晚晚:“嗻!”(内心狂喜) 皇上:“???”(养心殿内,胤禛打了个喷嚏,莫名觉得今晚请安的人好像少了?)
——
夜色渐深,太后依然毫无回宫的意思,反而催着林晚晚赶紧“复盘”,揪出真凶。院里点起了昏暗的灯笼,映照着几张或兴奋、或紧张、或茫然的脸。
而此刻,养心殿偏殿那扇紧锁的窗户外,一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过。一双眼睛,透过窗纸的微缝隙,死死盯着屋内正对着那卷弹劾密报发呆、浑身颤抖的苏培盛。
黑影的手中,一枚闪着幽蓝寒光的、细如牛毛的毒针,已然就绪。
殿内,苏培盛对即将到来的致命危险浑然不觉,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几页纸,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东西…是能救命的仙丹?还是…催命的符咒?他该不该…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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